好讨厌欺软怕硬的笨蛋,欺负一下就缩了,不过瘾啊!
软禁的日子极难熬,与我勾心斗角的人都没了,丫鬟们见了我便纷纷摆出楚楚可怜绝不多嘴的模样,无聊得我只有拿绣花针逗小瓢虫当乐子。每天捉三只,养在首饰盒里自己跟自己开盘口,斗瓢虫。
瓢虫越蓄越多,一日,我正琢磨着训练瓢虫们踢足球时,一把冰凉的刀锋无声无息贴在我脖子上,沈鸿喘息着低声:“不要命的话,大可喊人来。”
我忙慢慢高举双手,以示配合。
沈鸿枯瘦的指爪掐着我胳膊,用力扥我起来,嘶声:“不许出声,跟我走。”
我无奈照做。
为毛大家都喜欢劫持我呢?是因为我太配合?
一路上家丁纷纷走避。还是那句话,大家早知我和沈鸿不对付,互相拿刀逼迫什么的,大概在他们的认知里是迟早发生的事。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呸,只要躲开就好了。
沈鸿拖着我穿门过院,一路上我虽然配合,但难免因为步调不一致而撞上刀刃,脖子些微麻痒刺痛,似乎还有液体顺着脖子缓缓流下,濡湿领口。
沈鸿一脚踹开书房门,拖着我大步流星地冲进去。沈念恩坐在案前,抬头冲他一笑:“在下恭候多时了。”
沈鸿一窒,片刻后又将刀锋往我脖子上顶了顶,恨声:“只用了几天功夫便将我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是我小看了你!”
沈念恩微微一笑:“过奖,权力使之然。”他推了推左手边的一张纸,平静地看着他,“沈鸿弑父夺财,为法理伦常所不容。这是追捕他的悬赏文书,五千两白银。相信这个价格,已经能够让无数人动心。——这道文书,已于今天发往沈家堡、青塘等地,只要是沈家势力残存的地方、我的权力能够达到的地方,已经没有沈鸿的立足之地。”
他又伸手按住右边的一摞文书:“这是白鸿的籍册。白鸿自幼父母双亡,不知姓名,为青塘知州沈念恩所用,赐名白鸿。因白鸿护主有恩,沈念恩感其忠心,特发还卖身契,赐良田十顷,准其回乡。——这是田契地契。”
沈鸿盯着他。
沈念恩坦然迎上他目光:“沈鸿,还是白鸿,你自己选择。”
半晌,沈鸿桀桀地笑了,声音中犹带有风箱一般的喘息:“念恩啊念恩,你的名字确实没有起错。但你得到了什么?你明知知恩必报、恩怨分明会落得恶果,你却依然如此。你明知这个世道,是恶人终成霸业、好人名留千古,你却依旧这么两头不靠地浑浑噩噩过活。”
他喘息一声,玩味地盯着沈念恩:“今日你不杀我,日后活该你骂名满身、半生孤苦!”
沈念恩微笑:“俗人一个,此时无悔,足矣。”
沈鸿扔了刀子,上前取了白鸿的一沓文书大步走到门边,又回头冲他一笑:“我终究会功成名就的,到那一天,我不会像你一样,念你的恩,引狼入室。”
沈念恩点点头,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鸿大笑而去。
我捏着脖子坐在地上,心脏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狂跳不已。
沈念恩起身走过来,弯腰搀起我:“陪我去一趟祠堂。”
祠堂里只有三块灵位,前排两个,一块是“故显考沈公讳安之灵位”,一块是“故显妣沈刘氏之灵位”,两块灵位上的漆都有些旧了,唯有稍靠边的那块颜色还是簇新的,亮闪闪的金漆一笔一划地写着,亡妻沈樊氏之灵位。
我如坠冰窖。
正文 35。新的开始
祠堂里最新的那块灵牌上,金灿灿的“亡妻沈樊氏之灵位”几个大字晃得我不敢直视。
我没出息地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手脚冰凉。
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