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难,为着居高临下,抢占良好拍摄角度,早有脑袋灵光的一挥手将杯盘碟盏叮叮咣咣扫在旁边,穿着肮脏球鞋就踩上了荷兰桌布。
做记者的,特别是做娱记的,尤其特别是做娱记做出些头脸的人物,多数骨子里都有股特别的偏执劲头;此刻一群人卯在了一起,更是各个不甘人后,谁也不肯退却半步。竟像是黑压压的潮水,翻着脏污的泡沫径直逼上去,逼到夏小伊落入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危急境地。
——小小一个封琉璃,纵然在这样汹涌的潮头后面竭尽全力,又哪里就能靠得过去?
“……你疯了!你会受伤的!”高远猛地从背后拉住琉璃,将她从混乱中向外拖。
封琉璃拼命挣扎,几次甩脱高远的手臂,却都被他契而不舍地捉了回来。
“听我的,你过去只能添乱,你会害了小伊的!你知道什么!”高远紧紧抱住她,在她耳旁低吼。
琉璃的身子猛地一震,忽觉软弱无力。
……这终究不是……她的世界。
***
“……等一下,请不要再向前了!”
混乱中忽然有人说话,声音似乎也并不怎么高亢,却莫名有种穿透人心的魔力,将满场喧嚣稳稳弹压下去——封琉璃只觉眼前一花,她便看见了何飞:穿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西装,两步跳上倾倒的桌椅,突兀地高出众人半个身子,张着双臂。
无数摄像机、照相机的镜头被他牢牢堵在身前,密密麻麻的录音设备像一排乌黑闪亮的枪口。
没人注意到他是何时进来的,又是怎样闯入重围的;需要他的时候,他总会在那里。
“何董!请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事先安排好的吗?”
“何董!贵公司的艺人平常就是这样的吗?”
“何董!请谈一谈您的看法好吗?”
“何董,请您让开,请尊重媒体的工作……”
“何董……”
“各位,今晚之事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意外,搅了‘施兰雪黛’的答谢会,首先该向易先生致歉……”
“何飞,丫的不要废话!叫正主儿出来!”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愤然喷着京骂。
何飞的声音丝毫不乱,眉头也未多皱一下,继续侃侃而谈:“夏小姐目前的状况,并不宜继续接受采访,希望各位保持秩序,容她先退场。我会代表‘飞越’留下来,可以说的,我一定有问必答;但无法回答的,也只好说一声对不起了——关于这场意外,‘飞越’自然会给各位一个说法,但不是现在……”
“……拽什么拽!靠!”
“……操!”
“……娘的!”
四下里传来南腔北调的骂声、起哄声,可当年影帝毕竟余威尚在,一副无嗔无喜、八风不动的神情,仿佛城楼上抚琴挥扇的诸葛孔明——台下的众人终究只能叫骂而已,竟没一个真的敢当面捋虎须。
何飞微微一笑,眼角两旁浮现出浅浅细纹。
——就像电影一般,定要等到王子大显神威拯救公主于水深火热,尘埃落定之后才轮到龙套角色姗姗登场,饭店保安和“飞越”的其他人手终于冲了进来,刚好赶上枯燥无味的扫尾工作。
摄像机、照相机、录音设备照样运转不停,但毕竟是不情不愿地让开一条窄窄通路,让被团团围困的局内人逃出生天:卓乐捂着脸,独自埋头疾走;易大老板极度自然地挽着失魂落魄的夏小伊;葛幕风则脸色苍白,跟在最后。
何飞目送他们在成群工作人员的簇拥中自侧门离去,这才转过头来。他再笑一笑,索性跳下桌子,将一旁翻倒的坐椅扶正,好整以暇的落座:
“我们现在开始吧,请各位依次提问……还是老规矩,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