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见他目中升起的一缕担忧,便微微运起真气,在体内流转。却察觉到原本受损的筋脉已然大半复原,那昏迷前钻心蚀骨的痛楚,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那种感受仿佛已然深深烙印,竟令我忍不住微微一抖。我又仔细探查了一遍,除了尚是浑身无力之外,却没有了大碍。
我道:“无碍。那紫英神散丹是甚么?”那次离开黑木崖之后,我自然不可能相信,东方不败会这般轻易得给了解药,只是我事后再三探查内息,却着实不曾有任何的不寻常之处。而时候愈久,更没有出现隐患,又因江湖事大,我便只将其放在了一边。却没想到东方不败果然心思狠毒,竟埋下了这个伏笔。
我却看见令狐冲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出现了痛苦与愧疚,他连连颤声道:“师父,对不住……”我心头微转,便明白他心中自责深切。黑木崖之事是我二人闭口不谈的禁区,却没想到竟牵连至今。我没有说话,只缓缓得握住了他的手,便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发抖,他忽然搂住了我,侧头抵在了我的肩上。
我眼前有些恍惚,那埋藏至今的晦暗与恨意,竟不知怎么,悄然淡下,直直完全消散。我曾以为不会远去的伤害,那黑暗下心中的交战,如今也俱数都过去了,竟在我心中唯能泛起一片怅然。我慢慢伸出手抱住了他,然而他是真实的,他的泪水、他的忏悔,是真实的。将我自那黑暗深渊的死亡边缘唤醒人,是他呀!
他侧过头,闭着眼没有看我,轻微得道:“他传音给我,说可以给我解药,只要我……”后面的字词却听模糊不清。然而我猜得到。东方不败能提出的要求,绝不可能是简单的,我垂下眼,唤道:“冲儿。”却见他微微睁开眼睛,因那丝小心翼翼,我却忍不住在心底一叹。
我紧紧锁住他的目光,再不掩饰我心底的寸寸柔情。我一字字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却见那双眸陡然间亮了起来,他抬起眉眼,眼波中溢出浅之又浅的情绪。但我知道那微微变换的神色,那动人的笑容间有多少的酸楚,又有多少欢畅。
他道:“方证大师传授了我易筋经。又因两位太师叔相助,才化去了那神散丹。”他飞快得一语带过,我虽然听出了许多疑点,却明白他不会欺瞒,只是略去了其中的一些其他纠葛。我微微点头,又听见他道:“那日师父你……后,大殿中立刻乱成一片,正道高手和魔道高手均干了一架。他的武功很高,没人能近身,直到我刺中了他一剑,他负伤之下,率领日月神……魔教中人下山了。”
他的神色沉稳至极,轻描淡写得叙述了那场乱战,但自那只言片语里头,我却隐隐明白究竟有多么凶险危急。
我下意识问道:“你可曾受伤?”却见他不语,只看着我。那目光如有实质,深情缱绻。我又问:“后来……如何?”
他道:“方证大师主持完了武林大会。只是因我刺伤了东方不败有功,几派的掌门似乎又有些别的打算。”我心下明白,木秀于林,令狐冲的剑术在如今的武林堪称一流,但他辈分却晚诸人一代,未免会令其余门派对华山派生出忌惮之心。但这些暗中的阴谋,却也没甚么可惧的。我早就生出了一丝归隐之心,而事至如今,华山派也能够凭借己身,在江湖中立足。
若能与他一齐遍历山河,云游天涯,便是我此生所余的唯愿了。
我开口道:“过几年,了却俗世事物,你便与我离开华山,四处走一走,看一看。”再过几年,待我与他看尽繁华风景,就在江南寻一无人山谷,筑一座木屋,自此耕野垂钓,练剑习武,再也不理尘俗。
“仅二人晨暮相好,日升日落,直至白首偕老。”
我闭着眼,心中渐渐充溢着细碎的柔意。此刻与他依偎交颈,再无可分离。或许这世界尚充满危机,充满不安,然而动荡与起伏,必将来临的忧患与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