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霜奇道:“梁萧,她是你徒弟?”梁萧脸一热,正欲分辩,晓霜已上前拉住风怜的手笑道:“你长得可真美,嗯,我送你一样物事。”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颗龙眼大小的红珠道:“这是我炼的一颗‘牟尼珠’,能辟毒虫,也能解毒,不大好看,却还中用,你若不嫌弃,权且收下。当作是见面礼。”她爱屋及乌,对风怜自也十分温和。
风怜听得眉眼一红,低声道:“多谢师母……”声音虽小,花晓霜却听得双颊泛红,不敢再瞧梁萧,拉着风怜,匆匆人谷去了。九如与释天风夫妇并肩跟上,公羊羽走了两步,忽地掉头道:“梁萧,你说这一场斗下去,谁能胜出?”梁萧道:“早十年,先生必胜无疑,晚十年,小子或能胜出。今日胜负么,当看运气。”公羊羽哼了一声,道:“什么早十年,晚十年,你是说我老了?”梁萧道:“前辈直问,晚辈也唯有直答。”公羊羽手捋长须,抬眼凝视一轮夕阳,蓦地吟道:“谁道人间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吟罢纵声长笑,振林荡谷,宿鸟惊飞,笑声未尽,已消失在石阵之内。
花生见九如也去了,便道:“梁萧,俺好久没见师父,要陪他说说话。”梁萧笑道:“你自去便是,何必跟我说。”脸上强笑,心情却更见沉重,不祥之感愈发强烈。花生欢欢喜喜,跟在九如身旁,消失在石阵深处。云殊始终望着赵呙,待得众人走尽,始上前道:“若云某双眼未拙,这位当是圣上吧。”赵呙征了怔,他久随晓霜、花生,性情朴直,不善作伪,只得道:“云大将军,做皇帝的赵呙早已死在崖山,如今的赵呙,只是一个区区郎中罢了。”
云殊扑通便跪,流泪道:“圣上,果真是你么?”赵呙手足无措,赶忙扶住他道:“云将军万勿如此,你屡兴义师,我都知道。只是……我才能疏浅,不能相助,委实抱歉得紧。”云殊固执不起,道:“下臣有许多事欲禀圣上,还请圣上随我入宫,容下臣一一禀明。”赵呙皱眉道:“云将军快快起来……”云殊接口道:“圣上不答应,下臣便不起来。”赵呙知他为兴复故国,费尽心机,想要拒绝,又觉于心不忍,不由眼巴巴望着梁萧求助。梁萧摇头道:“你已长大成人,凡事自己作主便是。”赵呙点了点头,对云殊道:“云将军,皇帝我是不做,但我随你入宫,你有话直说,我听着便是。”云殊心道:“入宫了便好,待我慢慢开导于你。”欢喜起来,挽着赵呙入谷去了。
第十三章 隰桑有阿
不多时,人已散尽,偌大木台剩下梁萧一人,太阳早已落山,暮霭沉沉,湖水凄清,空中弥漫着渗人心腹的冷意。梁萧呆立片刻,取了一块木板,施轻功掠过湖面,到了落雁峰下。落雁峰顶云生雾绕,山脚对着湖水,长满野生桑梓,桑叶阔大,望之如云。
梁萧在树下坐了一阵,又烦躁起来,起身踱步,忖道:“晓霜这一去,不知还能够来么?她虽不致不来,但花无媸诡计多端,心肠又狠,未必不会拦她。虽说风怜也入谷去,晓霜若不来,我借口见风怜,或能闯入宫去,但我说过不进谷,出尔反尔,徒惹人笑……”胡思乱想一阵,他坐下来靠着大树,欲要人睡,但心绪起伏,哪有丝毫睡意,遥听得七星谷中传来鼓乐之声,喧嚣震天,心知群豪正在欢饮,越发孤寂起来,坐在大石上,抬眼望天。
天上星子明亮,历历犹如白石。梁萧无数次看这星空,每次都感觉不同,此刻的星光迷蒙模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之意。过了一阵,喧哗声平息下来,晚风微凉,一阵阵拂起他的衣发。梁萧不由起身踱步,而后又坐下来观望群星,可过不多久,便又厌了,站起来回走动。
起初夜过得极慢,一刻半时,都似经年累月般久长,但一过午夜,星汉流西,时光又变得十分迅快。过了一阵,启明星显露出来,梁萧想到黎明将至,忽又生出说不出的惧怕,恨不能挽住耿耿星河,让这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