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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当归听后蹙眉道:“上次在罗家见关墨,就觉得他气血时而沸腾,时而平复,像是个走火入魔之相。既然他跟东厂有交情,那你以后就别进关家大门了,你不是惹着过那个吃人魔曹刚直么,万一有个什么,谁也不好说。我看你要么以后进城就蒙面行动,要么就减减肥,变成个骨瘦如柴的瘦美人,走到曹刚直面前,他也认不出你来了。”
青儿知何当归在打趣她,只是她最近心里真的就存了一个人,有一种为了那个人而减肥的蠢蠢欲动的心。都说爱情是牺牲奉献,她现在愿意为他减肥,算不算爱上他了呢?存着此念,她便借机向何当归讨要以前曾提过的那种减肥丸儿。
何当归只当她是真的怕了钢爪人曹刚直,于是就答应为她配一料不伤身又见效快的好药,只是前个她去陌茶山庄的药房瞧过,里面多是些厂卫研发的成药和丸药,散放的草药反而还不如街上药铺里的全面,因此配药须得耽搁一月半月,到清园后再说。青儿只叫她放在心上,记得有这么回事就行了,可不敢在婚前累着她,害她洞房花烛夜没精神,那孟瑄还不来追杀自己哇……
两人又是一阵笑闹,忽而柳穗匆匆进来,说何当游要见小姐,只是芡实见何当游伤得严重,坚持不肯让他下床,而何当游又找得急,柳穗这才来问一声,小姐能不能过去看何当游一回。
何当归同青儿对视一眼,大概猜到他可能是要为那日救孙氏的事解释或道歉,而何当归一直也没真正生过他的气,只觉得他人有点儿傻气。三年前在罗家,她回老太太的话是说,母亲收了他作义子,而他毕竟是贫困出身,不便当小姐的兄长,因此就与她认了姐弟,彼此感情要好。说起来也只是她单方面柔肠百结,补偿她上一世里的自私行径,为帮朱权和巩固她在王府的地位,而害了小游一条命。其实小游是个极木讷的人,恐怕到现在也没明白过来,为什么小姐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慈善的“母爱”。
青儿笑推何当归一把,道:“你去吧,我在这儿帮你滤一滤嫁妆单子,看看还缺什么不。”
于是何当归搁下针线跟柳穗走了,青儿自己在窗台下,对着长长一串礼单流口水。少时何当归回来,面上神色非常古怪,口中喃喃自语着,“孙家八少爷……是孙氏那个死去的亲弟弟……原来是这样……好一场不消散的冤孽……”
青儿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刚要问时,却见书桌上的那张“结婚日程表”,出了用赭石笔醒目地标出三月初八的婚期,还特特用小楷在三月初十底下注明“目”,又在三月三十那日地下注了个“孕”。她突然扑哧大笑出来:“你才结婚二十天,就想着要孩子了!你不跟孟瑄多享受一下新婚蜜月?”
何当归等她一阵豪放的嘲笑过去之后,才告诉她这其中的缘故。三月初十,是孟瑄病愈的日子,先前他四叔说过是一个月足月,要是照顾得仔细妥帖,还能早好两日,不过满了时日再摘耳套、睁开眼睛是最保险的。想到孟瑄在家一日日着急等婚期临近的样子,想到他上次凭气味就认出了她,满心迫不及待的欢快神态,她只觉得好像满饮了一盏桂花蜜,心里也欢欢喜喜地期待着。
至于那三月三十……何当归敛去笑意,板着面孔,故作严肃地告诉青儿,那次她的好兄长下的毒,害她遭了一场大难。还留下两个至今不好的后遗症,一个是内力凭空消失了,另一个就是须得在三个月内嫁人并圆房,否则就宫寒无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