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孟瑄往后是不是一直都不能睁眼看路,她却在今天头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心,再也不会错认的情愫,再也不会感到迷惘的心。孟瑄就是她一直想要共结连理的人,仿佛上辈子就认识的故人,仿佛缺了他生命就会少几种颜色的佐配,仿佛,一段在佛前求了几世才求来的好姻缘,一直一直,都被缩在龟壳中的她弃置于荒漠。
孟瑄不知所措地挺直了腰背,本来在空中大幅度挥舞的双臂举高,不敢再放下去,好似一个在海里游水的人让大章鱼给缠住了腰,区别只在于,他被缠得心甘情愿,同时仍旧疑心,腰上的章鱼本来想缠的人不是他。
在这样纠结的感情里,他傻傻发问:“嗯?四叔,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处理?这个算不算是她的告白?我,是不是苦尽甘来了?”
孟兮哂笑道:“问我做什么?你自己问她吧。我早说了要你耐心等,女人是这世上最多情也最心软的动物,从前越倔强,往后跟了你就越死心眼。瑄儿,这次你可占一回上风了。”
孟瑄闻言有喜色,却还是半信半疑地问:“小逸,你还愿意嫁给我吗?不管我的眼还能不能看,不管我白占了你多少便宜?”
何当归放松自己的身体,整个人依赖在他的腰间,面颊轻贴在他的胸口,点头说:“我说过了不会变,以后都再不变卦,只要你不记恨我往日无情,只要你不嫌弃我曾经朝秦暮楚,把心思放错了地方,只要……你肯娶我,那我就愿意做你的妾,为你生儿育女,更不会计较你来占便宜。你的眼睛没了也不要紧,我这儿还有一双好的呢,咱们一块儿用。”
孟瑄潸然泪下,举高的双臂放下,轻轻回拥住她,咧口喘息两下,仿佛在笑,他讷讷地说:“谢谢,谢谢你,小逸,真的……谢谢你,能得你如此对待,能听你说这样的话给我听,瑄此生虽有遗憾,再无后悔……真的无悔此生了。”向何当归致谢后,他又抬头向孟兮道谢,“四叔,也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和小逸这一世还是失之交臂,你的这番恩德,比传我神功更大更叫我感激,我……我……小逸,你往后能不能每天说一遍刚才那段话,还有你愿意和我洞房的那段话,每天说两遍给我听?”
何当归比一滩水更柔,依然倚在他的胸前点头,答应道:“说十遍都行,我只嫌从前说少了,正好以后多说些做补偿。”深深吸气,吐出,说,“孟瑄,我爱你,只爱你,很爱很爱你,爱上你之后,我才明白这样的心情叫做爱,所以我想,你一定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我每天都这么讲给你听,好不好?”
孟瑄俯身抱住她,她也回抱他,两人彼此找到了对方的唇,述说着言语不能抵达的挚情彼岸,仿佛这才是天地间的唯一语言。
等他们二人难分难解地暂时分开后,孟兮才开口笑道:“丫头,瑄儿的眼睛没坏,耳朵也是好的,可现在却脆弱非常,不能动用。原本连一丁点儿风都不能吹,但是他非要亲自来白沙山庄寻你,我拦他不住,才给他戴上一双塑皮裹耳。你先给他重新戴好裹耳,咱们再慢慢说话,回头风吹太多了,说不定他往后真的没福气听你的情话了。”
何当归闻言一惊,连忙抬手将孟瑄左耳上的棉套仔细套好,歉然道:“对不起,我乱碰他的耳套,害他吹了这半日的风。可前辈你怎么不早说呢?净看着他在这个进门的风口子上站着。”同时,她也注意到了门外同样在风口子上躺着的柳穗,问,“她没事吧,这丫头人挺有趣的,前辈你点晕她了是吗?”
“我在山庄的中庭见过她,以为她是锦衣卫的下人,就让她睡一觉,过会儿就醒了,这个不碍什么。”孟兮含笑解释道,“至于瑄儿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