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佩剑中年也是满面晦气,眼神中有了些惊恐,忙认错道:“属下也只是提出隐忧,并非置疑丰娘的决意,既然要跟官兵斗上一阵,我手下的儿郎总不会怯阵就是了,定会守住城南沿江一带基业。”
“算你们识相!”
丰娘轻轻放下按在腰侧剑柄上的右手,面色缓和了下来,轻声道:“如今钱少君两位已经西去,我有责任为你们寻得一个好的前程……难得公子爷实力高深莫测,偏又性情宽和,大家有幸做为他在杭州的第一批势力,这是荣幸,得珍惜着。”
她走了两步,也不理会场下各人心意,只是自顾自道:“官兵又怎么了?等宁公子腾出手来,区区普通军马,还不是反手可灭。王复那纨绔自寻死路,知府王宏兴也是个没见识的家伙,认为凭借着手下有几分势力,就可以为所欲为,真是异想天开。”
丰娘的面上带着一分讥嘲。
她又想起了当日钱洪和老龟两人身死的场景。
只是一拳一剑,就把两人打得魂飞魄散。
如此实力,就算是天地未曾大变之时,龙君尚在,也不过如此吧,何况是天地剧变,元神难以成就的如今。
那位白衣公子的身手,不说横扫天下,只是镇压一方,却是绰绰有余了。
这些手下军兵头领,平日里难得遇见对手,眼里只有钱塘江畔的一亩三分地,想象不到真正的高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因此才大放厥词、三心二意的。
别人能犯这个错误,她丰娘身为钱塘江底一个普通蚌女,活了四百余年,什么情况没有经历过?
她大小战斗数十余次,也见过不少惊才绝艳的人物,早就明白,无论在哪个时代,想要过得舒坦,只有依附强者。
钱洪和老龟心气大了,始终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死了。
而自己一直以来,没有什么野心,才会一直活着,并且还将会活得更好。
“真正论起实力来,钱洪自封为少君之名,又几曾能从我的剑下讨得了半分好处去?”
“他要首领之位,想吞下钱塘四水,全都由着他,我不去争,不争也有好处啊,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气数不在,终究还是要身死道消……”
卫丰娘想到这里,语气又渐渐转厉:“宁公子既然决定在杭州立旗,掌控一些势力,那么这块地盘就决不能丢。就算是打到只剩一兵一卒,也要象钉子一样的钉在此地。等他回来,就是此城变天之时。”
森寒的杀机在大堂众人心里回荡,压得所有人都是如负山岳,气都喘不过来。
晦涩强大的气机让人四肢发软。
这时候,众人才想起一些传言。
知道这一位并不是表面看去那柔柔软软的性子,也曾杀伐果断,剑锋掀起过滔天血海。
当下凛然称是。
“好,我果然没看错你!”
一声清亮浅笑在众人耳边响起。
大堂内微风轻动,丰娘制造出来的冷厉气机如被一阵春风吹过,带着和煦柔暖之意,令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振奋热血,似乎连身上力气也大了几分。
可这时候却没有一个人露出喜色,身体虽然变得无比舒畅,心灵却仿佛跌到了海底。
突兀出现在丰娘身边的白衣身影屹立如高山大海,而他们就是山峰下面的蝼蚁,是大海边的小石子。
有一种浩瀚博大的威严压在心头,思维都仿佛冻结了起来。
尤其是那一双泛着淡淡金芒的眸子,一扫过来,就让人感觉到如在冰天雪地,身上没有穿着半件衣衫,更觉得自己心头的任何一点隐密都在对方的眼中展露无遗。
一种卑微自惭自秽的感觉从心里毫无来由的升起。
不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