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寒听到这里,已然黑了脸,“尊卑有序,我是师兄,轮不到你教训我。”
“动不动就拿辈分压人,胜之不武啊。”仪萱道。
“想打一场么……”苍寒斥她,说话时却呛了口气,咳嗽了起来。
仪萱忙倒了杯水给他,笑着道:“身子不好就少说两句吧。”
苍寒喝过水,缓下呼吸,慢慢道:“你以前也曾说过,自我离开易水庭后,你早已不视我为同门。以师兄自居,看来是我狂妄了。”
仪萱听他这么说,知道是她先前的那番话惹他不快。她也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感到后悔,但细想来,似乎也没什么。十年之前,他们就是这般的关系。言语冲突,刀剑相向……似乎这样才是他们之间正确的相处方式。
仪萱轻轻一笑,道:“你略长我几岁,所以名义上称呼你一声‘师兄’。可情分上,就不这么算了。你我同门不同师,以往在门派中也不相熟,你又不曾像兄长般照顾过我,哪里担得起这个‘兄’字。你和芳青师姐才是真正的师兄妹,那些摆架子的话,你对她说去。”
苍寒略微沉默,应道:“也罢,本也是如此。”
本也是如此——这句话与方才仪萱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她的心里竟是一阵轻松,再开口时,声音也坦然明快了起来:“虽是如此,我毕竟奉了师命来照顾你,自当尽心尽力。如今觉得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是饿了?”
苍寒摇了摇头,重又躺了下去,而后问了一开始的问题:“这是哪儿?”
仪萱这才有机会将他们到永圣天宗求医的种种遭遇跟他解释了一遍。苍寒听罢,也不评论,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仪萱不知接下去说什么好,安静的屋内,唯有呼吸声轻轻起伏。她有些尴尬,又生心慌,开口道:“师兄你先休息会儿,别睡着,我去打盆清水回来给你换药。”
苍寒点了头,算作应答。仪萱如逢大赦,飞快地起身到梳洗架上拿起了水盆,又迅速地退出了门外。待关上房门,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方才说的那些话,哪些真心哪些敷衍,她自己都分不清。这样的纠结,让她大耗心力,竟有些累了。她慢慢往水源走去,步步无力。不自禁地,想起他握着她的手的力道。无助地挽留,只因他伤重脆弱。待他康复,一切如旧……也罢,本也是如此。
她笑着宽慰自己一句,加快了步子。镇上的水源,是一条从山上引下来的清溪。家家户户都筑了沟渠,将那清溪引过宅院。她在水渠边蹲下,正要打水。忽见一条死鱼随水漂来,仪萱只怕这尸体污了水源,伸手将它捞了出来。
这条鱼的肚子被咬掉了一大块,大约是山中的野兽所为。弱肉强食,本也没什么好说的。仪萱叹口气,正要将它放在岸边。突然,手中的死鱼轻轻一动,竟似活转了过来。只见那鱼肚上的肌肉迅速长出,转眼间就遮没了鱼骨。而后,鱼鳞片片,随之重生。只片刻的功夫,那条死鱼已复活如初。鱼儿一个挣扎,从仪萱的掌中跳起,重新落回了水中,倏忽游远。
仪萱怔在了原地,原本应该赞叹的奇迹,如今却让她生出恐惧来。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出现在她头顶,蔽去了蒙蒙细雨。她慌忙抬头,待看到来者,她弃了水盆,拔剑出鞘,做了攻击之势。
还是那般灰暗的身影,还是那般死气沉沉的神色,眼前的人,麻木得如同行尸走肉。
他望着仪萱,表情里生出些许落寞,问道:“我像魔物吗?”
仪萱不接他的话,举剑厉声道:“滚开!”
他自然不怕,喃喃又道:“我不是魔物……我是仙宗弟子,师承上旸真君……”
“我管你是谁!滚开!”仪萱喝骂道。
他双眼空洞,如死水一潭,全无生气,“你想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