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海風寒涼,滲進骨縫。
兩個影子被月光拉長,落在腳下鬆軟白沙上。
顧青烈只穿了件單薄的藍色棉布衣裳,是他妹子找小歡娘做的,穿著很舒服很合身。
好高大的男人身體筆挺,像沙漠裡的胡楊,他旁邊的趙澤就有點冷到發抖了。
作為隨軍軍醫,身體素質比一般人強不少,比起這群成天鑽深山老林的戰士還是差了一大截。
顧青烈略微往前一些給他擋了點風,搖頭道:「老趙你這不行啊,離開兵團就虛了。」
趙澤嘴裡嘀咕:「誰像你似的,壯得像頭熊。」
「嗯?」顧青烈眉毛幾乎飛上天:「身體就是革命的本錢,你別成天琢磨怎麼拉小刀,也去鍛鍊鍛鍊,要不明天早上和我一起早訓?」
趙澤擺擺手:「我還得抱媳婦孩子呢,大冷天的誰願意天不亮跟你一起滿島亂竄,叫你妹夫吧。」
「得得得。」顧青烈擺擺手不跟他說了。
有媳婦兒有兒子了不起啊。
嘁。
回到最後那棟院子,楚岱和顧卿卿一人抱一個坐在客廳爐子邊,另外兩個女人還在那聊天,說平時孩子能吃的有哪些。
「也要注意營養過剩,咱們島上這些魚蝦都是高鈣的高蛋白的,蝦肉泥和魚泥也不要經常給寶寶吃。」楊心一邊說一邊看了眼回來的兩個男人。
顧卿卿懂她意思,問自家二哥:「解放哥給送回去了?」
「是啊,還差點栽柵欄上。」顧青烈拉開椅子坐下,他身上都是寒氣,所以沒有挨著顧卿卿和楚岱坐,想等稍微暖和些再抱小外甥。
「他沒事吧?!」楊心嗑瓜子的手停頓,明顯緊張,忍不住擔心起來。
「沒事,老顧撈住了。」趙澤也坐下來,雙手在爐火邊烤了烤才去捏兒子的小臉。
「那還好。」楊心心有餘悸,一轉眼,對上兩個女人揶揄的視線。
因為有男人在場,顧卿卿也沒有開口調侃她,只是逗著懷裡的小兒子,被他小小的手握住手指,這感覺很奇妙。
爐火溫暖,她們圍著爐火守歲,顧卿卿和許念聊點島上的事。
在顧青烈他們出去後張塔他們這群小孩就過來串門了,一人拿了兩顆糖果抓了點瓜子花生,顧卿卿往張塔和小歡兜里悄悄塞了個兩毛的紅封,就當壓歲錢了。
張塔這人很聰明,在小歡忍不住和同伴嘚瑟的時候,被他捂住了嘴,搖頭說:「回去告訴你娘就成,別人誰也不要說。」
小歡有些不解,但還是聽老大的。
男人們也在說島上的事,顧青烈也不插嘴,就聽楚岱和趙澤說,安靜聽著。
等身上的寒氣驅散得差不多了,他從顧卿卿懷裡接過小外甥:「妹子你去給哥哥們泡杯熱茶來。」
手裡的小傢伙黑溜溜的眼睛看著他,顧青烈朝他呲牙咧嘴:「我跟你說啊,今天大過年的,不要尿舅舅褲子上,不然打你屁股。」
年年只是直溜溜地看著他,嘴裡還吧唧著手指。
顧卿卿去廚房一人泡了杯茶,還放了兩塊薑片。
單手接過妹子遞來的熱茶,吹了口氣,喝了兩口心窩子都暖了起來。
腿也暖了起來。
溫熱的液體嘩啦啦往下滴,顧青烈身體僵硬,把手裡的搪瓷杯放旁邊桌子上,掀開外甥的包被一看。
「尿了。」他嘴角一扯,側頭看向剛坐下的女人,「衣服也得換了。」
也不知道這娃兒吃的什麼,這麼大一泡尿,包被都澆透了。
楚岱瞅了眼,忍不住笑了。
趙澤也樂不可支:「童子尿,好兆頭啊老顧,要不說是親外甥呢,就是記掛著你這個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