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
“如何?”
“附近都找了,没有。”皱了皱眉,青玉还是如实说了。
“找仔细了么?”毓缡倏的握紧了手上的箫,继而冷“哼”一声,“城门在东,西岸的她要出城,必须得过相思河,而我在桥边寸步不离,她不能上天遁地,就是想跑又能跑去哪儿?!这里全是花街柳巷,她一个病泱泱又身无分文的女人,能进去那里,你以为那些男人和鸨子都瞎了么?!她是何等聪明,怎会把自己置于险境。——你们再仔细找找,巴掌大的地方,一寸一寸挖,我就不信找不出她来!”
第一次,青玉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到了表情。
“你们几个,——那里;你们几个,——随我来。”他将小队人马分成几拨,又迅速散开融入了夜色。
[第四卷 蒹葭:残影(三)]
“呃。。。。。。”
这时候,一声轻不可闻的呻吟,忽然搅乱了宁静,就像燕尾掠过湖面泛起的些许波光,只那么短短一瞬,又很快湮灭下去。
谁?
毓缡警觉顿起,凝神细听,可除了徐徐风音,淙淙流水,却是半分声响也无。
“城主怎么了?”瞧见他的异样,水芙蓉敛了思绪,加强戒备,右手不着痕迹地搭上腰间软剑,打量着周遭的目光很是谨慎。
“好像。。。。。。有声音。”毓缡迟疑的回答让水芙蓉不由一楞,他竟然说“好像”,这么多年来,他何曾用过这样含糊的语气?!
“你刚才有听到吗?”毓缡皱了眉,直直朝河堤走近。
水芙蓉摇头,若是连他都无法肯定,那么武功平平如她,又怎会觉察到。
嘀嗒,嘀嗒。
水声么?毓缡负手沿着河堤缓步来回,找寻着声音的方位。站在石阶往下看,除了那泛着些许光亮的水面,跟前数尺之地,空空如也。
“下面有什么吗?”好奇之下,水芙蓉也忍不住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望了又望。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有些潮湿的台阶。
没有回答,毓缡径自迈开步子,慢慢沿阶走去,直到踩到一洼小水坑,才停了下来。那石块堆成的台阶或许是年代太久,又多走动,故而时时发出轻微的“咯噔”声。
芙蓉问他在看什么,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在了这里。仿佛冥冥中有那么一种力量,在前面不断地牵引着他的脚步和身体。
下一个石阶已经没进水里。水?她根本不通水性,况且这里也藏不了人。叹了一叹,毓缡转身准备离开,可刚抬脚,又听到断断续续几声呻吟。不同的是,这一回他却是听得真切,就连水芙蓉也隐约觉察道了。
是她的声音,不会错的。毓缡冷眼一眯,迅速而仔细地扫过四周,然后一个箭步跨入水中。岸边的水虽是极浅,才刚刚没过脚背,但刺骨的寒冷依旧如是。石阶背后,不知道为何竟有一方凹处,而那个让他动怒的女子,正昏昏沉沉斜靠在里面。
几乎是毫不怜香惜玉地,毓缡长臂一伸就扣住了初染的手腕,猛得把她从里面拽了出来,匆匆在水中淌了几步,毡衣下摆和鞋袜均已透湿。那原来阖着的长睫动了动,缓缓地睁了开来,仍旧是黑珍珠一般黝黑美丽的眸子,看到来人,她没有慌乱,反倒是清澈又无奈地笑了起来:诶,还是被你找着了,看来,咳咳。。。。。。我真是跑不掉呢。。。。。。
她剧烈地颤动着身子,苍白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虚浮的微笑,唇边一抹鲜红一直蜿蜒到下颚,咳得厉害了,那粘稠的血就一下一下地滴落,渗进厚厚的大毡里。见状,毓缡这才惊觉,那按在初染肩头的双手竟腻地难受。而心中腾起的怒火,也终于因为震惊只变作一句冷淡的嘲讽:就这样还想跑,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