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死过的人才知道死亡的可怕,所有的雄心壮志全都在这一刻变成无望,父母亲人从此阴阳两隔再不相见。贾瑚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既然上天让他再活一回,就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他死了。
“韩昹,你快别哭了,咱们现在是生了病,不能出去的,你就算回家了,也不能看到你母亲祖母,你就安下心,先养好了病,到时候谁还敢拦着你回家不成?!”贾瑚劝着韩昹。如今这偏殿了,除了已经认命心存死志的太监宫女,也就只有韩昹徒宥昊是贾瑚可以跟着说说话的,就冲着一起当伴读了这么长时间,贾瑚也不希望一个孩子就这么背病痛吓得没了意志。
可韩昹心头的害怕哪是这么假单几句话就能打消了的,闻言我反而哭得更大声了,嚎啕道:“我都要死了,为什么就不能见母亲祖母?我好难受,我好痛苦,我想回家,我要母亲祖母!我是好不了,我不要死在这个冷冰冰的院子里,谁都看不见!”
贾瑚被他的话说得心头一跳,拉下脸便喝道:“你胡说什么,谁说你好不了会死了,你会不会说话?!”
韩昹才不理贾瑚呢,梗着脖子大哭道:“那些太监宫女不都说自己死定了?昨儿风雅身上起了水泡,连活都不做了,说要在死前也轻松两日,管事公公都不说她,都对她睁只眼闭只眼了,不就是看她快死了的份上才对她网开一面吗?我身上都那么多的水泡,一定死定了的!”怕苦怕痛娇生惯养的孩子,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拉着唯一交情比较好的贾瑚,把所有被教导的礼仪规范全甩到了脑后,哭得一如个不知事的孩子。
贾瑚是又好气又好笑,对着个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头却拉着自己这么个‘小不点’哭诉的孩子,贾瑚也只能无奈道:“你啊,倒把自己跟个奴才相提并论了,也不想想,你跟那奴才一样吗?太医可天天给你看诊呢,最上等的药材,还有我陪着你,总能好起来的,你又不是没看见过我身上的水泡,比你少一点半点了?我都不怕呢,你倒先把胆吓破了。”
贾瑚确实是冷静自若,不慌不乱,镇静如常,全身不见半点焦急害怕,仿佛根本就不担心身上的天花病症似的。韩昹看着这样的贾瑚,狐疑地望着他,哽咽道:“你、你就真的不怕会死吗?这可是天花,会死人的。大家都说,得了这病,是九死一生。”
贾瑚横眼他:“亏得你还在上书房读了这许久的书,九死一生,不还有一线生机?要得了天花就必死无疑,古往今来,染了天花的人有多少,全死了得死多少?那太医还来给我看什么诊?开什么药?直接让我们早死早超生,也免得受苦不是更好?”最后一句,很有些无奈的嘲解,他实在是被韩昹的纠缠给弄得没办法了。
韩昹却没想这么多,细一想,可不就是,要是得了天花就必死了,那太医还给他们看什么诊?他们还吃什么药?必是还有治的才对。可眼神亮了才不过一会儿,又瞬间黯淡了下来,瞄了眼四周,低下了声音道:“可自咱们来了这里,太医诊脉下人关注,都是看重了四皇子来,咱们这里这样疏漏怠慢,便是真有了好东西,还能往咱们这里来?”
贾瑚定定看了韩昹好一会儿,只把他看得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才笑说道:“君臣有别,能有什么办法?你问我,我也没奈何啊。”
韩昹急了:“那你就由着咱们被扔在一边啊?好药轮不上,好饭好菜也轮不上?这样下去,明明都能治好的病症,咱们却没好,那可怎么办?”
贾瑚摊开了手,表示无能为力:“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总归是我们运气不好。”
韩昹急得头上直冒汗,本来就发着烧人,脸色更是涨得通红,听着贾瑚的话,焦急地直用脚跺地,几次看着贾瑚都是欲言又止,见贾瑚低着头不看他,到底是没忍住,支支吾吾着道:“贾瑚,你向来胆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