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来送他。
这人这方松口气,纷纷附和道:“是啊,立均,你别忘心里去,是非曲直,大家心里清楚。此次,你是受委屈了。”
唐宾只是苦笑:“终归还有条出路,能有如今,我也是知足了。只是本来还想着在京城与诸位相聚一起,为国效力,如今,怕就不能了。”
众人纷纷叹息,唐宾这一去,日后前程,注定了是艰难。此次大皇子一派吃了个闷亏,心里如何不记恨,便是碍着舆论不再动唐宾,可只要大皇子还得势一天,就是为了皇子体面,唐宾也不能出头,否则,大皇子成什么了?谁都能踩一脚给他没脸吗?
可惜了唐宾的一身才华。
众人心底叹惋,只是毫无办法。君臣有别,大皇子又是皇位继承最有利的人选,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除了为唐宾叹息之外,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为他做的。
唐宾却是看得开,到得如此地步,看不开也得看开了不是?“诸位不必如此,立均便是身在千里之外,也定当铭记各位今日之情。都说人生难得一知己,我今日能得友诸位,于愿足矣,再不敢奢求其他了。”
听在众人耳里,益发唏嘘,当日打马游街,状元郎何等神采熠熠,今日如日薄西山,壮士暮年,凭添了沉沉死气。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出发时间再不能拖,王学顾子怡叮嘱了唐宾一路小心,贾瑚张图拿了众人给搜罗整理的山西各处官员名簿和身家背景,当地大致风土人情,交予他务必收好:“只希望能祝你一臂之力。”
唐宾亦不客套,手下东西,朝众人拱拱手,大步而去。马车里孔氏蓦然大哭起来,哀泣声随风传出来,叫众人心中,更添伤感……
贾瑚回去的路上接到徒宥昊的信让去一处私宅见面,贾瑚心情正不好,反正也跟衙门请了假,掉头便去了。
徒宥昊欢欢喜喜等着他来,一照面就觉得贾瑚情绪不对,果然贾瑚坐下便拿起了案几上的酒壶,连着闷了好几盅,快得徒宥昊拦都拦不住。
徒宥昊想到下人来报说今天贾瑚特意跟衙门告假去送唐宾,心里的妒火止都止不住,瞬时便熊熊燃烧起来,一把拉住了他还想倒酒喝的手,怒道:“你要不要身子了,平日不是最重养身的吗?这么个喝法,你是成心要喝醉了去呢?!”唐宾对你就这么重要?叫你心情难受到要借酒消愁?
贾瑚抬眼瞧着徒宥昊那满满怒容,不知怎么的,心头莫名也是一阵火起,冷笑了一声,嘲讽道:“怎么着,难道我喝口酒都不行,还得四殿下恩准了才行?!既如此,还请四殿下赏下官一壶酒喝!”
气得徒宥昊脸色铁青,指着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你、你好,贾子方,你这么跟我说话?!”
贾瑚也就是气急了才脱口说出的伤人的话,说完就后悔了,见徒宥昊被气得不行,声音就软了下来,抹把脸,也不端着架子,给人道歉道:“我今天心情不好,说话口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徒宥昊哪里会真的生他的气,他服了软,徒宥昊也就顺着梯子下了,坐到他身边,虽然口气还有些不好,不过脸上算是好看了些,问道:“你今天不是去送唐宾了,因为他才心情不好?”
贾瑚见他如此关心,心里受用,也不瞒他:“今儿我见着唐宾了,今科状元,当初谁人不说少年才俊,今日离京,不过寥寥几个好友相送,新婚妻子在马车里泣不成声……我在想,若哪一日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是不是也会落得如此?”世家没落,如今天下,便是再显贵的豪族,君王一命要其死,谁敢不死?今日煌煌赫赫鲜花着锦,明日街头巷身死族灭,皇权已至巅峰,平日再显贵,对上皇权,生死也不过人一句话而已。
当年世族群起与隋炀帝对抗,何尝不是因为预料到皇权压制世家后会面临的什么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