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是已经厌倦了
想到这里;玉真公主便看向了王容:“玉曜;你就看着君礼一意孤行?”
王容听出玉真公主的口气仿佛有所松动;当即微微笑了起来:“无上真师叔;杜郎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虽然长安是我的故乡;可是;有他;有儿女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故乡。所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听他的。”
“你呀;想当初好一个任事自主的女子;如今竟然什么都听他的”
嗔怪归嗔怪;可玉真公主还是无奈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若只是去鄯州主持赤岭立碑事;不过数月就能回来;可你应该不满足于如此吧?”
“知我者;观主也。”杜士仪见玉真公主没好气地飞来一个白眼;他便轻描淡写地说道;“机会是要主动出击的。”
代裴光庭为相的人竟然是尚书左丞韩休;这出乎很多人意料。李林甫在裴光庭去世之后不是没动过那等心思;可是;他和裴光庭交往太密;萧嵩当然不会容忍他有机会收拢裴光庭旧部;更何况吏部此前还捅过些篓子;因而他不敢通过武惠妃给天子吹枕头风;只能通过这位在后宫中几乎等同于皇后的宠妃以及高力士;刺探谁会代裴光庭入主门下省的消息。可当他终于打探到讯息而赶往韩休家里的时候;不意想韩休竟然已经知道此事;他自然明白这是给杜士仪抢了先。
他本以为杜士仪是借机向韩休示好;从而有所图谋;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就在韩休拜相数日之后;当天子在朝会上提及派员前往鄯州;主持赤岭立碑事时;杜士仪竟然在当天上书自动请缨。别说他看不透这一举动了;消息一经传出;竟是满朝为之哗然。
放着好好的中书舍人知制诰不当;竟然愿意主动去主持那种事?历来虽有不少朝官因为建言边事;甚至主动出使吐蕃突厥;从而获取政治上的资本;回朝之后升官进爵;可杜士仪已经名声煊赫;用不着再这么镀金了
这其中;最不明白杜士仪为何会做出此等选择的;不是别人;正是中书令萧嵩。他已经受够了裴光庭;再加上李元和杜暹相争多年;最后双双罢相的前车之鉴尚在;若不是裴光庭突然病卒;他很难想象他们两人是否也会落得李元和杜暹的下场。故而此次天子竟然征询他何人可拜相;他斟酌来斟酌去方才选择了王丘;可王丘那个老实的糊涂蛋竟然还不愿意;却对他推荐了韩休。
想想韩休这许多年也没什么知己僚友;性子虽孤直;可这样的人天子反而容得下;他就顺势举荐;果然李隆基同样一眼就相中了韩休。可即便如此;他也希望自己能多几个臂助;谁想杜士仪竟然主动请缨要前往鄯州
杜士仪在中书省时虽然常常进出萧嵩的直房;但萧嵩位于布政坊的私宅;他却还是第一次来。萧嵩乃是初唐宰相萧踽的曾侄孙;其父萧灌的仕途平平;最高也不过只当到渝州长史;早在永淳元年就去世了;而及至萧嵩拜相;其父萧灌追封吏部尚书;其母韦氏追赠魏郡夫人;这座萧氏旧宅也赫然经过一番改造;如今门前列戟;车水马龙;赫然是长安城中首屈一指的名门。
今天他第一次登门;被引进萧嵩的书斋后;就被萧嵩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责问了起来。
“君礼啊君礼;你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你不想继续为中书舍人;被张子寿压一头;转任御史台御史中丞也并无不可”
“萧相国;实在是因为你此前交托我和裴侍郎的事;我思来想去于心不安。”杜士仪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直接就一言点出了正题;见萧嵩遽然色变;他就沉声说道;“裴相国昔日任用之人;确有昏聩无能之辈;但也有二三有用之人。而今萧相国在裴相国刚刚故世之际;就罗织罪名将这些人全数驱逐出京;外人将如何评判于萧相国?不说嫉贤妒能;至少也会说;那是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