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容不得二虎’,我老师方老先生准备让贤,告老还乡,让叶大人重掌内阁,还当首揆。”亓诗教一面说一面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内心十分清楚,叶向高非常爱惜自己的声誉,不轻易同别人把关系搞僵,更不会夺人之美,自然也做不出把方从哲从内阁挤走的勾当,然后自己再取而代之,显而易见,结论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叶向高辞召不出,这就正中了自己的妙计。……
霍维华听后,心中颇有几分感动,很是佩服方首辅的大度,他连夜给家在福建的座师叶向高写了信,告知了这个好消息。事情的发展果不出亓诗教所料,叶向高读信后,手捋长髯淡淡一笑,心说自己怎能做出那种鸠占鹊巢的事情,让天下君子耻笑?于是他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一边著书自娱,一边继续过那悠哉游哉的田园生活。
自进入七月以来,连日阴雨,皇上朱翊钧昏厥时多,清醒时少,一次在梦中竟见到了生父穆宗皇帝。父皇是在自己十岁时驾崩的,自己还依稀记得父皇曾对自己讲过的一段话,“赐你名为‘钧’,是说圣王制驭天下,就如同制器之转钧也”当时自己年幼,不明白“钧”字的含义,后来问过老师,方知“钧”是指制作陶器的转轮,看来父皇的意思是说,驾驭国家的本领,在于让国家围着皇帝旋转起来。朱翊钧回想自己做了四十八年皇帝,也算目前大明朝享国最长的了,自己是不是做到了将天下玩于手掌之上,使其不离自己的轨道呢 ?他的答案还是肯定的。自己虽说三十年没怎么上朝,那是因为自己患病,但大权没有旁落,国家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只有征税开矿一事,遭到天下的反对,自己也打算停止废除它。……
除了父皇,他还在梦中见过已去世三个月的王皇后,想起来自己多少有一些歉意,自己竟与这位结发妻子无缘,自宠爱上郑妃后,便与她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而她似乎却很平静。辛丑年自己病危,当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头枕得居然是王皇后的手臂,细看皇后的面容,神色戚戚泪痕犹湿。此外,他也梦见过太子生母王恭妃,当时她的面容是一脸的凄苦,无言相对。自己与这位宫女的一夕情,想不到会给自己惹来那么多麻烦?立今日的太子本非自己所愿,可又拗不过身为太后的母亲?而自己梦见最多得是母亲李太后,她有时是那么亲切,有时又是那么严厉,她集中了父严母慈予一身!……朱翊钧明白自己的大限快到了,梦中见到的各位亲人,很快将在地下重逢。
七月十九日,宫中突然传出皇上病危的噩耗。英国公张惟贤、首辅方从哲、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兵部尚书黄嘉善、代理刑部尚书张问达、代理工部尚书黄克瓒、礼部右侍郎孙如游,被召到乾清宫弘德殿,接受顾命,并被任命为顾命大臣。皇上用断断续续的声音勉励他们勤职,辅佐嗣君。二天后,七月二十一日,方从哲又被火急召至弘德殿,皇上已奄奄一息,身边仅有郑皇贵妃。皇上握着方从哲的手,气息微弱地说:“……念郑贵妃待我好,册立为皇后,死后可葬入定陵寿宫,同朕做伴。”说完便撒手人寰。……
第六章 辅佑新君
一
万历皇帝驾崩,第二天太子朱常洛便头戴素冠,身穿麻布袍服,腰系麻带,在文华殿开始升座视事。
从七月二十二日起,到八月初一朱常洛正式登极,这短短的十天内,是新政措施集中颁布的十天,也是汪文言与王安接触最频繁的十天。几乎是每天,汪文言都要光顾王安寓所,在汪文言这一头,是杨涟左光斗在幕后运筹帷幄,由汪文言出面沟通,在王安那一头,直通太子寝宫——慈庆宫,凡杨左与吏部尚书周嘉谟等东林党人的奏请,王安几乎无不遵从。
常是在夜深人静时分,太子与王安在灯下,或是推敲准备颁发的诏书,或是商议当前急需办理的大事,例如全部停止“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