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仍然與身份相若的女士們在一起吃茶。
談論的題目,也與從前差不多。
「許久沒在報章雜誌上看到馬翠容的照片。」
「主人家都怕了她,那副自認絕世芳華之狀,不大請她。」
「幾時輪到她!」
「許多比她年輕十多年的女士都想開了正學習照顧人,她卻還想人來照顧她,多落伍。」
「你看,朱太太這套紅寶多精緻含蓄。」
「人家戴得起,當然合你那雙勢利眼。」
「咄,你的眼睛至公平?」
「喂,不講是非可不可以?」
「那講什麼,老子的道德經還是莊子的蝴蝶夢?」
「對蘇富比即將拍賣的翡翠塔型珠鏈有無興趣?」
「我不喜綠色。」
「我也是,挺難配衣服,我只喜白鑽。」
「莉莉為何不出聲?」
莉莉抬起頭來,「這些都不算珍寶。」
眾名媛靜了一下子,隨即道:「莉莉有話要說。」
莉莉笑一笑,「真正的珍寶,都不是在拍賣場或是珠寶店可以尋獲。」
「咦,」眾皆詫異,「莉莉為何有此感嘆?」
莉莉說下去:「真正珍寶,可遇不可求。」
「那又是什麼?」
「是一顆真摯的心。」
眾大笑。
「好不老土!」
「莉莉看過什麼文藝小說來。」追求游倩文案頭又放了一盆花。
等閒的花並不能叫倩文另眼相看,可是這每周送上來的花連著小小瓷盆與泥土,極其可愛,養得活,而且花是本市極難看得到的品種。
今日送到的是一盆鈴蘭,小小棵,約十公分高,結著指甲大小小鈴狀白色香花,玲瓏清香。
是,五月天了,有一年,倩文在這種時節去巴黎,只見路人胸前佩戴鈴蘭,一打聽,原來是勞動節,倩文沒想到工人會同鈴蘭扯上關係,十分驚奇,隨後覺得這種小資產階級思想至要不得,有點慚愧。
倩文相信案頭這盆鈴蘭由專人空運帶來。
花上從來不附卡片名片及其它蛛絲馬跡,倩文不知送花者為何人。
好同事與壞同事都看不得這連二接三的盆栽。
王美釵進來看到,「是哪個痴心人?」
倩文愉快地答:「不知道。」
美釵說:「希望他有一雙強壯的手臂,懂得愛護珍惜女人,毋需太英俊,也不用太富有,我自少女期起就在尋找這一雙手臂,此刻也明白,大概終生無望。」
「美釵,終生是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真的嗎?」美釵嘆口氣,「我還在等。」
倩文道:「我記得家父有一雙強壯的手臂。」
「你太幸運,我父平庸無能,且天生一副唯我獨尊壞脾氣,為人自私,時常問子女索取大量金錢,目標遙不可及,不切實際,不能得償所願,則大肆謾罵侮辱親兒,長久造成我們極大困擾。」
倩文不語,美釵是好友,她有義務聽她抱怨。
美釵說:「靠得住的手臂最重要。」
這時忽然有人插口道:「我家沒有重物需要搬抬,我認為異性夠情趣才重要。」
美釵一看,是會計部的湯麗兒進房來,她同麗兒不大搭腔,因此不聲不響離開倩文的房間。
麗兒過來嗅一嗅花香,閒閒說:「生活愉快必需要懂得情趣,倩文你說是不是?」
倩文不敢出聲。
這湯麗兒十分多是非,又愛造謠,最近有同事羅碧珊另謀高就辭職他去,麗兒竟說:「她遞了辭職信又想索回,可是人事部長不答應,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