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一件密不透风的黑色长袍,鬼鬼祟祟地从地窖里钻了出来,正好对上青歌碧色的双眼。她从上而下地俯视着这个自己已经名存实亡的父亲,眼睛里有那么多、那么多浩渺无垠的悲伤。
“看在血脉亲人的份上,放我一马吧,青青!”青岚当机立断一把抱住青歌,言语殷殷切切,热忱到几乎让青歌以为自己真的是向来备受宠爱的孩子那样了。
——几乎。
良久,青歌抬起了手,环抱住这个从来跟她就没怎么亲过的父亲,嘶哑着嗓子怼了回去:
“看在血脉亲人的份上,我给您留个全尸吧。”
后来,星辰海被送上绞刑架的时候,对外宣布的一切原因都是因为他想要谋权篡位,因而被结发妻子和亲生女儿联手绞杀,可是那掩盖在沉沉的血色之下的,究竟是怎样的真相,也只有她们知道了。
过了几个小时华色就醒了过来,看来那小半枚药丸还是有奇效的。青歌在她醒来的一瞬间就熄灭了地上的火焰:“走吧,我们出去。”
“好的。”华色二话不说就想爬起来,可惜伤腿使不上力,青歌搀了她一把,纤长有力的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华色:“我们需要立刻归队,打听消息,最好能找到周围的城市和人家,你还需要药。”
她们踉踉跄跄爬出断层,青歌打了个响指,指尖的火焰就飘到了空中:“没人吧?——很好没有,华色,后退一点。”
华色撑住石壁后退了两步,青歌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仰起头。
那一瞬间,就连没有元素亲和力的华色也感受到了火焰的暗地涌动。千万条无形的火元素在山林里缓缓升起,带着逼人的炽热的浪潮席卷而来,却在青歌低声的吟诵中止步,归拢于一体。空气中渐渐浮现出一只巨鸟修长的身形,四方暗流汹涌,透明的火焰无声翻滚咆哮,就像几欲出笼的猛兽,亟待择人而噬。
“赤焰火凤!”青歌完成了咒文的祷祝,最后一句话高声喝出,在巍巍断崖边上,合着漫山遍野的葱郁形成奇妙的回音。透明的大鸟一声嘶鸣,缓缓伸展开了数丈之长的羽翼——那一瞬间,赤金的颜色从翼尖开始为这只火凤着色,朱红赤金,橙黄青白,端的是流光溢彩。威严而明丽的火凤发出又一声长鸣,音色从嘶哑变得清扬,然后在青歌的注视下低了头,任凭红发的少女将掌心扣在它头顶。
“抓住我的手。”青歌撕下长袍繁复的下摆,三两下就跳上了火凤的背,向着下面呆呆站住的青歌伸出手:“要不你会被烧死的。”
华色伸出手抓住了青歌的,然后就这样被一路生拉活拽着爬了上去,坐在她背后。
“走!”青歌低叱一声,左手扣在火凤的头顶,右手艰难地维持着那朵用来检测生命与魔法气息的探测之火:“华色,抱住我的腰!”
巨大的凤凰长鸣第三声,十丈羽翼开始鼓动。细小的树木被一瞬摧折,大股大股的气流逐渐汇聚在翅膀底下,橙红的火光变得更加耀眼。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迥异于鸟类的起飞的自然和风行术的平缓从容,火凤在一瞬间就拔地十丈蓦然直上。华色脸色煞白地看着断层和怪树乱石从眼前一层层迅疾掠过,在眼前瞬间垂直消失模糊不清,一偏头,就看见了青歌面无表情的、端丽而冷肃的脸。
“少君侯,您是不是……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东西呀。”华色靠在青歌背上轻声问道,声音低弱地几不可闻,却还是被红发少女那异于常人的听力捕捉到了。
“我怕过很多东西——”青歌面无表情地操纵着手下的凤凰绕过一棵参天古木:
“可是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在短短几分钟后她们就飞掠而出几十里。青歌看着探测之火慢慢变成了橙红色之后就放缓了前行的速度,左手食指在火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