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转头的次数也增多了。超过约定的时间十分钟后,他又恢复到原来耐心的状态,表情也没有变得阴暗。他并不在乎那个服务生,尽管她已经望了他好几次。有母亲带着小孩走过他身边,他会很好看地笑,温暖而明亮的目光。
会很棘手。第一印象。
我从工具箱里拿出那套红色的衣服,穿好后,从楼上下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我,瞬间改变了姿势。他抱着两臂,看我穿过马路,戏谑的笑容将真假不太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他穿了件蓝白色的T恤,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他皮肤白皙,然而不是那种日夜烤着电脑屏幕的苍白,是很健康的象牙色。他眼眉好看,鼻梁高挺,虽然称不上俊朗不凡,却的确让人印象深刻。如果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是他笑得太干净了。吃了那么多人,还能这样明亮地笑,多少让人有点吃惊。
还有一点恶心。
我蹦跳着走过去,先鞠躬,后道歉:“和她们逛得时间长了点,让您久等了。对不起喔。”
他没动,夸张地点着脚。我继续说:“这顿饭算我请吧。请兄长大人原谅。”
“一顿饭就想打发我么?”
愉悦的、略带邪恶的声线。有一点冷,却因为上扬的音调显得很不正经。如果是普通人,只会当他在开玩笑。然而我听得很清楚,那冷漠不是装出来的,玩笑却是用来掩藏寒意的假面。他很清楚自己残酷的程度,不像那些低等的家伙,煞费苦心地想去掩藏声音里的危险。最聪明的犯人不会将凶器深埋地下,而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然后安静地等着。即所谓的,斩风不若擎借力。
我的心抖了一下。希望他没有听见。
“下次也我请,”我继续拱着两手,面色悲戚地说,“还有下下次。还下的N次方次……”
他已经转身往楼上走了,一面走一面摆手:“上来吧,别在门口丢南溪一中的脸了……”
茶馆环境不错。干净、人少、空气清新。我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他已经点好了几道菜,我们一入座,盘子便顺次摆了上来。鲤鱼、墨鱼、虾蟹蛤贝……尽管事先已经排演过无数遍,我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他笑意盈盈地说:“都是你最喜欢的,怎么样?”
“你可真能点,”我说,“我是喜欢吃海鲜,可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你这么干,不怕海啸了啊?”
“你不吃我吃。要是海啸了,就顺窗户把你丢出去,立马风平浪静。”
“你当我是东海龙王啊?”
“我当你是定海神针。”
我把筷子往桌子上一丢,向后一仰:“不吃了。这饭没法吃了。”
“你不吃我可吃了啊,”他依旧笑着说,“待会记得结账啊。”
我闭着眼睛,听着他筷子动的声音。他吃了左边的两个菜和右边的一碗汤。他的筷子在右边的第二道菜上停了一下,然后又挪开了。如果老师说得没错,这几道菜不能随便碰了。这家伙擅长下毒,筷子、勺子,甚至手指。吃海鲜的确很方便,因为毒可以用手涂上去,面积大一些,量也不会不足。
标本(2)
我睁开眼,嘟着嘴看他:“吃!不吃便宜了你这个‘海龟’!怎么样啊?多伦多是不是美女如云啊?”
我躲开他吃过的那几盘菜,专注地夹那条鲤鱼。他说:“美女倒是很多,不过帅哥更多。所以,我就回来了。”
“啥?”我瞪着他,“竞争力太弱,被人家优胜劣汰了?”
“不是,”他面露难色,“我太受欢迎,害得她们为情所困、自相残杀……”
我转过头喷饭。他动作很快,趁我侧身的一瞬间,在那条鲤鱼上动了手脚。我看不见,但耳朵听见了,鼻子也闻到了。尽管一切都在老师的预料之内,我的身上还是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