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之苦笑道:“若是那样,还有冤可说,那州府拿了她一家老小性命威胁,逼她自荐为采办秀女,后又因容貌出众,被京师内某权臣相中,纳入府中做了姬妾。”
小宝儿奇道:“州府老爷不是得秉公执法么?如何能胁迫于她?”
“秉公执法?”袁绍之嗤笑道:“那等州府官员,倒真是按着律令办事,你附近若有盗案,他能指着府衙上门拘了你,美其名曰盗贼嫌疑,押你入监;你家方圆十里若死了乞丐,他也能派着衙役抓你,说你苛待乡里,致人死命。小老百姓能怎么办?告还无处告,管管相护倒在其次,要紧的是,律令中明白写着,州府大人有拘拿嫌疑,惩戒恶绅之权。”
小宝儿怒道:“岂有此理,这狗官好生可恶!后来呢?袁大哥,你还不拿剑去将媳妇抢回来?”
林凛闻言一笑,知道小宝儿这些日子老跟徐达升混在一块,或多或少,学了点那江湖匪气,便伸手过去,握住小孩儿气得发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袁绍之凄然一笑,道:“我怎么不抢?只是有些事情,晚了便是晚了,再血刃仇人,大闹京师,又能如何?她终究是嫁作他人妇,且还生了孩儿,我便是将那逼迫她的人阖府上下,杀个干干净净,又能如何?我还不是害死了她,害她的孩儿年幼丧母,从小备受欺凌?”
他一连说了两个“又能如何”,语气中带了说不出的遗憾悲恸,小宝儿已然听得眼眶微湿,林凛也心情沉重,忽而想到一事,道:“那个离魂刀,便是自那时结下的冤仇?”
袁绍之点头,黯然道:“正是,那权臣家中豢养高手甚多,我剑术再精,却也难敌众人,浴血奋战了一天一夜,终究还是逃了出来。那权臣怒其爱妾之死,一连追捕了我好些年,及到他病重逝世,这道追杀令,才算渐渐叫人忘了。”
小宝儿按捺良久,终究忍不住问:“那,那女人是怎么死的?”
“服毒自尽。”袁绍之哑声道:“她说自己已失贞洁,还为那人生了孽种,早便备了毒药,只是一直等我,待见了我一面,便了无牵挂。”他长叹一声,忽而站起,伸伸胳膊道:“好了,唠叨得也够久了,我还是回去,你早点歇着。”
林凛忙站起道:“袁大哥慢走。”
袁绍之走了两步,忽而回头道:“小宝儿,你随我一道走。”
“哦。”小宝儿乖乖地上前跟着走了一段,忽而奇道:“袁大哥,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走?小宝儿住这边厢房的。”
袁绍之嘿嘿低笑道:“你悄悄儿回头,瞧见那花丛里一角白衣没?你白爷在那喂蚊子了许久,今儿个好歹是他生辰,咱们该给他挪地方不是?”
小宝儿回头一看,果然见到白析皓痴痴站着,一脸踌躇,想上前又不敢的模样,不觉道:“那个,公子爷不会再生白爷的气了吧?”
“你公子爷只是生自己的气,放心吧,”袁绍之笑了笑道:“倒是你,该想想要怎么对徐三爷,别忘了我才刚说的,人生在世,若白驹过隙,没有那么多机会的,千万别轻言离别啊。”
小宝儿涨红了脸,皱着小眉头,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下部番外——生辰(下)
白析皓默默站着,已不知过了多久,他踌躇了半日,方鼓起勇气,跑来此处,来得晚了,只听得袁绍之在那与自家宝宝聊些陈年旧事。他知道以袁绍之功力,自他踏入点苍阁起,便已知晓,只一直装着不知情罢了,白析皓心中暗骂,我让你来开解林凛,却不是让你来摆龙门阵讲故事。好容易待到袁绍之带了小宝儿离去,他心中却忐忑不安,犹豫着若此时出现,林凛会不会拂袖而去?他站在花丛中,看着那人犹自端坐庭中,白玉般的手指轻支下颌,愣愣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夜色如水,薄霜入膝,林凛身子单薄,却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