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估计已后半夜了。他忽然想起了张又奇,又想起他古怪的举动,还有跟着他的那个影子,心里不禁阵阵发毛。陈华幻想着那个平时令人讨厌的大楼管理员能出现在门口,哪怕是被他痛骂一顿也好,心里会踏实点,但事实上到明天白天才会陆陆续续有人来,今晚偌大一栋宿舍楼可能就只他一个人了。
忽然,一声沉闷的巨响将陈华震得差点惊叫起来,是门被风带动撞到墙上。陈华拖着战战兢兢的步子向门口捱去,心里十分矛盾,不知该关上门蒙头再睡,还是摸黑去找张又奇。
一个黑糊糊的人影从门前缓缓走过,留下一串有节律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是陈华非常熟悉的,他情不自禁的喊了声“张又奇”,旋即追赶了出去。
走廊里不知何时亮起了昏黄的灯光,前面黑黑的背影正是张又奇。陈华再次喊他名字,他没有回应,径自走出大门不见了。陈华跟了上去,但觉得步履异常沉重,好不容易才走到外面。布满白色大棚的试验田赫然出现在他面前,他惊诧莫名地回头看看,黑洞洞的宿舍大楼早已静静矗立在很远的地方了。
田里的小屋忽然亮起了灯光,并传来欢笑声,那是守田人老张头住的地方。
陈华疑惑地走过去,推开门,愕然了。张又奇与老张头正有说有笑地对饮。
张又奇见到他似乎很高兴,说你怎么现在才来,快坐下罚酒三杯。说着便霸道地把他摁到凳子上,倒满酒逼着他喝了下去。老张头好象喝的不少了,笑嘻嘻地眯着眼瞅他。
酒非常辣,三杯下肚陈华已呛得眼泪汪汪,这时他听见对面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他擦去泪水仔细一看,老张头面部扭曲了,嘴角淌出了暗红的血液,随后是鼻孔、眼睛、耳朵。很快,老张头靠着椅子背不动了,一双血淋淋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
陈华的心猛地被攫住了,巨大的恐惧扼得他呼吸困难起来。
而在一旁,张又奇诡异地冷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托在手心。陈华看见那是一只带血的巨型草莓,好象还一动一动的。
张又奇说,陈华你想告发我吗,不过没关系,我在你的酒里也下了毒。
陈华感觉鼻孔一阵润热,用手一摸,手上沾满了深红色的血液......
陈华真正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他正躺在冰冷的地板。外面走廊里说笑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格外热闹,绝大部分学生今天返校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看窗外,灰蒙蒙的,是阴天。噩梦里的一幕幕依然令他心有余悸,他坐到床沿上粗重地喘着气,忽然觉得背后冰凉冰凉的,这才意识到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浸湿。
虚掩的门被“砰”地推开了,陈华神经质般地跳了起来,一个欢快的身影已蹦蹦跳跳窜到了他的面前。陈华眼前不禁一亮,来人正是叶茜。叶茜飞快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脸色变得失望起来,她撅着嘴嘟哝道:
“张又奇这小子还没来校吗?”
陈华脸色微微一变,避开叶茜埋怨的目光,嗫嚅道:
“来了。我和他是昨晚到的,后来——我们去喝酒,喝醉了,醒来后就不见他了。也许,也许去外面吃早饭了。”
陈华心里隐隐有点难受,他从来没想过要欺骗叶茜,哪怕是再小的事情。不过,张又奇嘱咐过,先别告诉叶茜,要给她一个惊喜。前天两人喝酒的时候张又奇就醉醺醺向他透露了预谋已久计划:情人节那天订做一个蛋糕,嵌上偷来的 ‘情人之心’,再找个僻静的饭店与叶茜共进晚餐。当然,席间少不了喝酒,酒后难免乱性,乘机开房间共度春宵。用张又奇自己的话说是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当时,陈华是无比厌恶他的计划的,心里甚至有一丝莫名的仇恨。不过,很快他便嘲讽自己了,叶茜喜欢的是张又奇,他们俩才是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