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幺顾不上佩服张家的守备,急急停下马来,边喘气边说:“我是杨家村人,斧头湖涨水了,此时只怕已经过了杨家村和李家村了!”
张家几人顿时失措,又惊又疑,不知如何是好,急得杨幺喊道:“还不快去叫醒村人,让族长领着你们避到钟山去。”张家三人中,一人转身就向村内奔跑,另两人却犹豫道:“你是杨家人……”
杨幺不由火冒三丈,喊道:“此时哪还管得这许多,命要紧还是仇要紧!”
说罢也不管许多,策马奔进村中,一阵乱敲乱喊,将张家村人俱都惊醒。
杨幺见得事已达成,调转马头就要出村自行逃命,却没想到大青忽地被人扯住缰绳,来人叫道:“姑娘,多谢你报信之恩。我家族长想当面致谢。”杨幺哪里希罕张家人道谢,耐着性子说道:“乡里乡亲,不需如此。快快逃命去吧。”向来人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惊,晨光中,只见来人却是那张报宁。
张报宁却并未认出杨幺,杨幺正要策马而去,却被张报宁牢牢抓住马缰道:“洪水已来,无处可逃了,只有从村后小路绕向钟山!”
杨幺不由大惊,不禁问道:“那附近的刘、陈两家可有逃处?”
张报宁不由黯然摇头道:“方才派人爬上树顶看了,四面皆是水,只有我们村后一条路了。”
杨幺猛一咬牙,一把推开张报宁,便向来路而去。
一阵急驰,到了最近的陈家村,又跑了一里地,拦住陈家人,教了他们向张家村逃命,又急急向刘家村而去。
在村口堪堪见得刘家村人牵儿带女,牵着骡马准备向西而去,急忙喊道:“那边去不得了!快向张家村逃命!”
刘姓村人一阵燥动,倒是有人记得杨幺的声音,报了自家的族长,陈家族长不过四十许人,白面黑须,一幅读书人的样子。听得如此消息,一咬牙,把五六匹骡马向杨幺一送,一躬到底求道:“姑娘,这是陈家的一点根苗,求姑娘看顾一二!”
杨幺仔细一看,只见那骡马上坐得七八个十来岁一脸惊怕的童男童女,有几匹骡马两侧还挂着箩筐,里面放着不过是牙牙学语的两三岁婴孩。
杨幺哑声道:“族长,不是我不依,依我说,您还是派几个本姓人护着才好!”
陈姓族长颤抖着嘴唇道:“此处离张家村还有十里之遥,洪水立时便到,成人体重,上得马来,只怕要拖累他们,如今有马的只有姑娘一人,只能求姑娘慈悲!”话未说话,身后的陈家人纷纷跪下叩头不已。骡马上的孩童顿时大哭。
杨幺此时哪里还有话说,只得上前安抚众孩童,顾不得他们哭爹要娘,立时催着骡马向张家村前进。
跑了百多米,杨幺押在马队之尾,掉头向默默向这边看来的刘家人喊道:“不可轻生,自家孩子还需自家养育!”
刘姓族长挥泪长笑,喊道:“姑娘放心,斧头湖边的儿女,终是要和水斗上一斗!”
杨幺带着孩童,哪里能走得快,方走了三四里路,上了一个斜坡,眼见得到了陈家村,忽听一孩童尖叫:“洪水来了,洪水来了!”
杨幺猛然回头,只见洪水已咆哮着涌到了斜坡底下,转眼就要冲上坡来。杨幺一狠心,几匹骡子各挨了一击重重的木铲,顿时向前飞跑,背上的孩童摇摇晃晃,一时怕一时吓,又哭叫起来。
杨幺催着马骡进了陈家村,凭着夜里传信时的记忆奔到村口一家门前,果然见得院墙边倚放着一个大竹盆,连忙取了下来,放在骡群边,又狂奔进周围几家,一眨眼就集了六个竹盆,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此时身后一阵脚步声,却是刘家一个男孩子追在身后,见杨幺回头,急忙说道:“要找竹盆么?还要几个?”
杨幺喘道:“还要两个就好!”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