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弟子的尸体,笔直坠落,无遮无挡地砸在山石上——啪!血肉模糊脑浆迸。
他说反正也没人会记得他的名字,所以他就不留姓名。他说迟早都是要死,出来看看风景。他在回归的路上,这样决绝的自尽——他的死亡是这样突兀,这么的引人注目。
但伍照昌却只看着那封飞向中山渭孙的信,本该继续前行的信纸,在这样的注视下,定在空中。
当灯光很明亮,烛台下的阴影就会被人们忽略。
中山渭孙意识到了什么,手里捏着那个装着骨灰的玉瓶,往后退了退。
宋淮在一旁悠然问道:“这封信有问题?”
龙伯机之死,给中山燕文、中山渭孙带来的影响实在复杂,但这个消息于他只有轻松。
陈算不是个不体谅、不理智的人,他在太虚阁的囚室里,也已经努力过,不会因为龙伯机的死而留有什么遗憾。龙伯机的死,于他有痛无愧,他一定能够面对——这岂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所以身为东天师的宋淮,还有闲心在这里垫话。
都是九曲十八弯的心眼,谁还看不到问题?
伍照昌道:“你相信龙伯机是自杀么?如果他不是自杀,那他为什么会给中山渭孙写信?”
“一封信,能有什么问题呢?”东天师继续垫。
“我听说有人可以藏在文字里。”伍照昌说。
宋淮的表情变得严肃:“他们有关系?”
“我可没这么说。”伍照昌道:“但世间神通,千变万化,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长生君能够活蹦乱跳这么多年,我如何敢小觑他?”
“需要看看这封信写的什么吗?”中山燕文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愿意付出代价,给中山渭孙上一堂人生的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让中山渭孙被一再利用。
南斗殿送个死人出来,又是尸体、又是遗物、又是遗书,玩这些花巧,究竟动的什么心思?
事有反常必为妖。
狗急跳墙也好,别无选择也罢。无论这个“妖”是什么,敢系在中山渭孙身上,那就是嫌他中山燕文的杀神矛不够锋利。
“长生君手段复杂。信就不看了,免入彀中!”伍照昌说着,反手一拳,将远处那名天同殿真传弟子的尸体,轰为空无,连血迹都没留下半点。
“这个弟子的死也有问题?”东天师这回是真的带点疑问了,他不相信自己没有伍照昌看得清楚:“我看他没有什么不对劲。除了情绪不太稳定,意识稍有癫狂……这些也都是合理的。”
“还是干净一点好。”伍照昌淡淡地道:“我做事的时候,不喜欢给人留机会。”
然后以食指遥遥一划,将那封不知是不是真跟龙伯机有关的信,划为了空无。这是最纯粹的状态,最具体的源海中的“一”,什么都不可能在其中寄托。
“好习惯。”宋淮不咸不淡地道。
伍照昌又看向中山燕文:“长生君如此疯魔,什么手段都敢用,中山将军没有屠魔的想法吗?”
中山燕文本来还怒意未消,见他如此,反倒缓和了情绪:“此大楚战事,某家岂能插手?”
他回头看了中山渭孙一眼,接着道:“既然龙伯机已经死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就此别过吧——愿安国公武运昌隆!”
一把拎住中山渭孙,消失在长夜里。
伍照昌长叹一声:“中山将军脚步甚急,这是怕我追债啊!”
龙伯机虽然死了,但中山燕文的承诺,却不能算了。因为楚国的面子已经给了!
同样欠债的宋淮,只是淡笑一声:“我正要欣赏国公武威!”
“闲话至此,也该入正题。”伍照昌对宋淮和姜望道:“两位在此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