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紧张什么?怕我杀了你?”
花以怜拧眉正欲启唇,下颌却被他钳住强硬地抬起——
秋水寒波,涟漪千重,顾盼之间,清冽沁骨,似乎十丈软红里也寻不到这样一双眼,让人感到清晰的刺痛,却又砰然心动。
她浓若点漆的瞳眸因惊慌而微微凝缩,却愈发晶莹剔透,美得夺魄摄魄。
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封衣遥竟看得有些出神,这双眼睛……好像……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
得不到答案,他眉宇带着痛意的纠结,一点点隐现入深,目不转睛地凝视,仿佛非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花以怜眼帘一落,身体瑟缩着,显得唯唯诺诺。
封衣遥惊醒,想到当初她是自愿拜入邪教的,又岂非什么善人?冷冷一笑,说不出是厌恶还是讥诮:“既然这么怕死,还敢入西月宫!”
利刃狠狠地捅在心头上,花以怜两瓣樱唇被咬得深红似血,却依旧不曾抬头。
封衣遥松手离开,几步之后,脚步不知不觉地慢下来,末了,又是回首,发现她仍站在原地,耳侧倾斜的浓浓秀发掩住脸容,握着那个绣件,一双手,抖得十分厉害……宛若下一刻,骨指就快碎了似的。
封衣遥眸底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抬手摸上自己的左胸,沿着肋骨摸索,是第四根往里一寸的地方……原来那里,又再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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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万籁俱静,疏落杂林中陡然出现两条鬼魅般的人影,快得连月光都捕捉不到,他们显然有异于常人的目力,纵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行动也不受丝毫阻碍,背后合拖着一个大大的麻袋。但如果近距离观察,就会发现他们表情麻木,眼神呆滞,很明显是受了药物的控制。
前方巨枝“咔嚓”一响震落,他们同时提聚真气,腾空而起,待落定地面,蓦觉背后一麻,齐齐昏倒。
只见偷袭他们那人——面覆黑巾,身穿玄衣,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体态格外娇小,由此可辨出是名女子。
她的轻功巧妙绝伦,快如电掣,不带半点风声,点穴指法更是犀利精准。
此刻她显得略微迷惑,蹲下身,解开那个大大的麻袋,天上皎洁的月色在地面暗走流滑,恰好将景物照得清晰,随即,瞳孔一阵剧烈扩张——
里面装着一具尸体,女子的尸体。
未着片缕,形容枯瘦,像被活活吸干了骨髓,肤色惨白到近乎诡异,完全不似个人,在幽谲阴森的黑夜里看来,简直惊怖欲绝!
玄衣女子深一屏息,很快又将麻袋合上,拍活二人穴位,隐匿树上。
片刻工夫,两名男子缓缓苏醒,睁目四处张望,他们似乎被下药人施下很重要的使命,见到敌手便要攻击,否则不容有半分耽搁,紧接又拖起麻袋,迅速消失在夜幕里。
玄衣女子目睹他们离去的方向,微微眯起眼,黑暗之间,一对清眸宛然塞外冰雪,寒澈至极。
她一路沿着小道折回,最后翻过轩窗,回到自己的房屋,室内一灯如豆,在墙壁上拖出一道纤细苗条的倒影。
摘下黑巾,卸掉一袭紧身玄服,纯黑瀑布般的青丝应势覆落肩头,烛火摇曳下,星目如水,黛眉若烟,樱唇桃润,温软含香,淡飘素衣衬得容光照人,怎说不是天生丽质,般般入画。
花以怜静坐灯前,端详着一幅平铺在桌面上手绘地图,以主殿为中心,四位护法各居四方,浮香阁位于西南角,地处僻静,离孟湘环的居处十分接近,是以能经常与祈云修取得联络。阮湄裳闭关之地异常的隐秘,这些时日她暗中探寻,却始终徒劳无获,平日和青羽交谈中,也探不出什么口风,倒是方才一幕被她意外撞见,未免打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