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没听见,只埋头喝茶。
胡靖说?这?话,其实隐隐有些不快。
他?刚升任首辅,又逢好?时候,下头的人歌功颂德都来不及,哪儿有人上来就说?什么?莫须有的隐患?
这?是在教他?做事么??还是暗指他?思虑不周?
尤峥与胡靖有私交,如今升次辅,闻言便笑道?:“年轻人,有干劲是好?的。”
又对?秦放鹤温和地?说?:“心系万民自然是好?,不过凡事以松弛有度为佳,莫要绷坏了。”
说?罢,他?又笑着勉励,“我等都老了,日后还得?指望
你?们这?些年轻人呐。”
乍一听,不过是个心疼后辈的老好?人,又不争贤妒能的,可……
柳文?韬听了,就在旁边打?圆场,“瞧这?话说?得?,您如今面色红润,越发保养得?好?了,哪里就犯得?着说?这?些话。”
尤峥闻言大笑,连连摆手,“我不成喽,这?腰啊,疼得?整宿难眠。”
说?着,看向胡靖,“倒是胡阁老,端的是鹤发童颜……”
一席话说?得?胡靖也露出笑意。
众人便都跟着笑起来。
方才秦放鹤提出的建议,自然也就随着这?场笑烟消云散。
笑完了,众人各自端茶,吃点心,低头看折子,好?像忽然就忙得?不得?了。
秦放鹤也借着端茶的动作,扯了扯嘴角。
瞧,果然是人走茶凉,师公?刚退,这?几个就急不可耐地?划分?阵营……
说?句不中听的,若董春还在,胡靖敢这?样?尤峥敢这?样?
说?白了,不过还是觉得?自己资历浅,便是立功,也有些运气的成分?,如今走了老的,自然巴不得?来欺负小的。
况且,秦放鹤喝了口茶,杯盖遮挡后的眼波闪了闪,况且这?些年自己这?一派的功劳确实显眼了些,哪怕出于私心,胡靖也不会放任自己再出风头。
这?就是他?最讨厌政治的一点:
斗争永远不会停止,外部安定了,矛盾势必会内转。
可他?等不了。
百姓也等不了。
因?为天灾不会打?招呼。
一切的不安全感都来源于火力不足、粮草不足。
他?日日夜夜都想解决掉这?种不安全感。
转眼到了中午,膳房送了午膳来,众人各自吃了。
宫中有个大食堂,专供六部三司三寺等各衙门?各部官员们用饭,但内阁不同,每每皆有专人送来。
尤其在杨昭中风、杜宇威梦中猝死后,天元帝更加重视众阁员的身体?,每日午膳都是膳房根据各位阁员的身体?状况单独做的,该补补,该治治。
饭后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众人或更衣,或去外头散步消食、透风,各自的阵营,也越发明显。
卜、候二人资历最浅,也最低调,这?会儿各自占据一个角落,别人不问,就不主动开口。
胡靖和尤峥选了风景最好?的一处散步、说?笑,无人敢与之相争。
人上了年纪,就容易疲乏,在外溜达约莫两?刻钟后,两?人又返回内阁后堂,在各自的小隔间躺着小憩。
直到这?会儿,秦放鹤才出去,思考对?策。
粮食的事,是一定要解决的,如今看来,走内阁、过明路是一定不成的了。
幸运的是,自己跟天元帝的关系不错;不幸的是,此事干系甚大,成本又高、战线也长,势必瞒不过胡靖等人……
如此一来,他?就算正式跟胡靖、尤峥撕破脸了,值得?么??
秦放鹤慢慢踱了几步,看不远处玉带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