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姓艾的岂在乎一镇的百姓!”
陶思诗道:“我娘临死前说她是董河澜的夫人,我是她的女儿,待我出去和他们说明,或许还有一丝余地。”
隐石禅师拍着额头道:“这倒不妨一试。”
“使不得,”殷玉羽道:“姓艾的还不知董河澜和思诗母亲被谁所杀,如果他一追问起来,岂不自露马脚?何况陶姑娘正在病中。”
隐石禅师犹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来回不停地踱步,而且越走越快。他的脸上已急出豆大的汗珠,边走边自言自语:“这可怎么办?午时一过,姓艾的便要大开杀戒……”
寺前的树荫下,清兵正在划拳猜令,一阵阵的酒肉之味飘进了寺内。转眼午时已到,派出追查的清兵接踵而至,都说不知真凶去向。艾新角一口干了一碗烈酒,带着几分醉意一摔酒碗,喝道:“传令下去,男女老幼一概杀光,房屋烧光,财宝带走!”
隐石禅师喝道:“将军且慢!”他重开山门,大步走到艾新角的面前。前面的桌子上摆满了酒肉,一股腥秽之味冲入鼻内,隐石禅师掩鼻后退了几步道:“将军若滥杀无辜,可谓不仁;上天有好生之德,而将军杀之对上天则不敬无礼;妄开杀戒则必激民变,是谓不智。还请将军思之……”
艾新角歪着头嘿嘿笑道:“这一套咱不懂。大和尚大概说得唇燥舌干了吧,不妨先干了这碗酒润润嗓子。”他把一碗酒递到隐石面前。隐石禅师一面后退一面摇手,道:“不,不,贫僧不敢破这佛门之戒。”
艾新角得意地狂笑道:“哈哈哈,夺江山靠的就是杀人。不杀人,无以立威,不杀人天下就坐不稳!”他又干了一碗酒,眼中闪着狡黠的亮光,摇摇晃晃站起来,醉态毕露地道:“大和尚如吃了桌子上的酒肉,艾某今日便封刀不杀。”
“这,这……”隐石一时茫然无措,无言以对。
艾新角边吃边喝,连连打着饱嗝道:“怎么样?你如能破戒,咱立即退兵,否则午时三刻一到便开始动刀。”
隐石禅师怔怔地看着酒肉,忽见盘碗中的鸡鸭断腿残翅跳动起来。忽尔碗中的酒变成了腥红的血……他喃喃自念:“天意如此,劫数难逃……”他双手合什,向西方拜了几拜,对艾新角道:“将军言出如山,不是戏弄贫僧之言吧?”
艾新角道:“艾某从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隐石禅师自思苦修一生,一心向善期盼证得大道,登上极乐。一旦破戒,又得打入地狱,再受轮回之苦。他忽想佛祖割肉饲鹰餵虎之事,自己也忒将自身的臭皮囊看得太重了。待心神稍定,他才道:“就遵将军之意,贫僧吃了这桌酒肉。”
殷玉羽上前劝阻道:“老禅师千万不可毁了数十年的清修!”
隐石禅师瞠目大喝道:“无须多言,为救一方苍生,贫僧便破这如来一戒!”他走到桌旁,坐了下来,撕开一条鸡腿塞入口内,又灌了一口白酒,喉结蠕动了几下终于咽了下去。几番想呕吐,都给他强行咽了回去。他闭上眼睛,随抓随吃,肚子已渐渐隆起。
四周的清兵肃静无声。艾新角睁大了眼睛,矫舌不下,手中的大剃刀慢慢垂了下去。
隐石禅师挺着肚子站了起来,把残剩的酒肉席卷一空,这才走到艾新角面前道:“贫僧已遵所约,现在请将军下令吧。”
艾新角肃然起敬,深深一揖道:“大和尚慈悲之心令人敬佩,艾某岂敢食言。”他跳上坐骑,手一挥,带领清兵匆匆离寺而去。
隐石禅师再也苦熬不住,一张口,肚中的污秽之物喷薄而出。他跌跌撞撞地喘着气道:“天杀的清妖,毁了老衲的道行,日后碰上,休想逃出老衲之手!”
“大和尚甘愿自受,怎么反而又生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