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会碰响罐头盒,只要罐头盒响了,他就将赢得至少一、两分钟的时间,战场里一、两分钟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如果上尉他们早一、两分钟察觉日本人的偷袭,结果就一定不是如此,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可以用得上的武器还不少,至少,他找到了两箱手榴弹,一枝还可以用的“汤普森”冲锋枪,以及几百发子弹。做完这些事情他平静下来,把冲锋枪高高地举起,靠着石头眯上了眼睛,他明白他需要体力,他也预感到了那天的夜将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他居然睡着了,梦是必不可少的。眼睛透过瞄准镜的眩昏还在。视线里的东西模糊而缥缈,枪响时候地震动却是清晰而刻骨铭心的,枪托震荡在胸前的疼痛都那么真实。梦境里好像有两个他,一个他匍匐在阴暗的洞子里屠杀,一个他轻飘飘地悬浮在空中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有一个声音不断的提醒着他:“快醒来!快醒来!日本人来掏洞了!”睡梦中是那样的舒服。他极力地抗拒着那个不断唤醒他的声音,让自己继续睡去。又极力地告诉自己——快点醒来!日本人马上到了!夜间,罐头盒与岩石的碰撞尖锐而揪心,他触电般地弹醒!操枪的动作是没有经过大脑的,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子弹已经朝发出声响的方向雨点般地射去。不可能看见敌人,也无法确定方向,只记得枪口喷出的火焰异常耀眼。一匣子子弹在他漫无目的的射击中很快完成了使命,他紧张得连子弹射完了还不断地扣动班机,是撞针空击让他冷静下来,他爬下身来,颤动的手怎么也插不上新的弹夹。…;
敌人没有还击。一枪也没有!夜又沉寂了,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和夜的精灵们鸣唱伴奏着。他的手指没有敢离开扳机,竖着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远处又碰响了罐头盒、还有物体在草丛中渐渐远去的声音。他松了口气,敌人走了!他没有再睡去,连眼睛也不敢再合上。那天晚上,他一共遭到三次偷袭,都这样在他盲地扫射中不了了之,其中有一次,敌人还击了,打得弹壳横飞、岩石火星乱贱。
他安然无恙,想必敌人也安然无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半截泡在水中的他期盼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启明星、黎明前的黑暗、微明、天际的朝霞。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晨雾起来的时候,山谷没有被朝霞染红,把头伸出洞外,风是凉的。山那边云一般的晨雾正朝这里飘来,象圣洁的天使洗涤血腥的战斗。他在入洞的那条所谓的岩石小路上看到一条血迹,那条血迹由两点发出,沿着小路的走向流淌,因为时间的关系,那血已经发黑发紫。不是一个人的血,是昨天偷袭者留下的,他想。忽然他有想到了什么,放眼向前望去,那是他狙击第一个日本女人的地方——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知道日本人有没有乘着夜色把尸体偷回去。又睡着了。黎明时分。没有人经历或者听说过受到袭击。松懈下来的他又做了个梦:梦见将军拍着他的肩膀夸他是个孤胆英雄;梦见已经开始发福的团长亲自给他戴上金星勋章;他还梦见了和布兰妮那个丫头在一起缠绵……
他感到突然一凉,他抬不起头,一只或者几只强有力的手摁住了他的头、钳住了他的手。他大口大口的呛着污水。日本人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偷袭了他!对方的手强壮有力,他听到了脚在水中和动的声音,然后他的头部遭沉重的击打,一定是日本人用枪托给了他重重一下。他立刻软了下来,残存的意识没有立即消失,他感觉到有人把他往肩上一扛,模糊间知道那人的肩膀顶着他的腹部,随着他跑动一上一下。说不出的难受。他还看到了他的两条小腿急促的往前迈着,草和岩石不断地往后走。
他摔倒了,他飞了出去,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角落里,房间很大,正中吊了一个巨大的灯泡在摇晃着。墙壁被石灰水刷白,墙根处因渗水而泛着肮脏的黄颜色。他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