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谅他娘。可今日,今日……”
冉竹哭道,脑子里早没了刚才沁玉娘要杀她的狰狞模样,心中空荡荡一片甚而有着几许害怕。
是的,她害怕失去沁玉,她可以不认父亲,可却不想失去一个纯良无害的弟弟。
宣墨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但他并未转身去印证冉竹的话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就将冉竹紧紧搂进怀里。
听着她愧疚的哭声,宣墨大手揉了揉她早已湿哒一片的乌发,薄唇轻落在冉竹的眉间,宽慰的话语随即落下:
“他娘是我杀的,他要恨便恨我就是。”
闻言,冉竹猛然抬头,失措的双眸对上眼前一双深邃温沉的星目,漆黑的瞳仁倒映着她苍白惊疑的脸与这身后一地的泼天雨帘。
没了车夫,宣墨便自己当了车夫,他抱起冉竹轻柔的放进了车里,用车内的毛毯将她包裹好,赶起马车飞快的往军营而去。
而横亘在路上的尸体,早在宣墨上车之前就被秦彪背了回去。
二人回到军营,邱灵儿早早备好了两大热气腾腾的浴桶安放在各自的房间里。
用她的话说,洗热水澡和睡觉是压惊的最好方法。
氲氤热气中女子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撒了静心药草的热水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味,女子虽依然闷着脸,但从她清明的双眸中看的出她已然平静了许多。
“姑娘?”素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丝丝未了的哭腔。
“嗯。”冉竹淡淡应了声,抬手将搁置在旁的盛着热水的壶又往浴桶里倒了些。
冉竹静静的闭上了眼,脑海里沁玉娘死去的画面与宣墨对她说的话混乱交叠,外表平静无波的容颜下是一颗动荡起伏的心海。
从昨天马车里的谈话不难看出,沁玉在宣墨心里的重要。大雨里她说出沁玉娘三字时她分明看到了宣墨眼里的惊讶愧责,他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杀了沁玉娘。
如果她提前告诉他,沁玉娘至少不会死吧,可那时她根本来不及……
这算是误杀吧,可自己也说过误杀也是杀啊。
想必此刻,他心情一定很纠结吧。
“他娘是我杀的,他要恨便恨我就是。”低沉话语回响在耳边,冉竹眼角泪水不觉流下。
明明差点被杀的人是她,可现如今情形大逆转,纷纷扰扰的错综复杂,却令冉竹于蒙蔽的心尘间拨开了几缕明雾。
让他恨你,我又该如何自处?
宣墨,你对我的是爱不是……愧疚,对不对?
听到水流哗啦的声音,素锦的心稍稍安定了些,望着不知何时变小的细雨秀眉忧心紧锁。
对面房内,洗好澡的宣墨正独自一人靠在床边,脑海里闪现着刚才惊心动魄的画面。
就在刚才那女子长剑就要刺入冉竹胸膛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一路赶来的所有不满的念头尽皆化成了一股悲天怅然。
如果冉竹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万里江山锦绣山河如斯再美,没了她,还能与谁执手相看日出朝阳夕落长安花。
他曾以为沁玉与冉竹在心里的位置是同等重要的,这么多年相处宣墨十分了解水千代的性格,没了身份的沁玉在水千代眼里就等同一个废人,随时都会弃如敝屣甚而有性命之忧。
是故冉竹当圣女时他极力反对,以为自己多半是为了沁玉而做,可那一剑刺入沁玉娘胸膛的时候,他脑海里只有倒在地上那抹削瘦身影……
他该忧心的是沁玉如今的危险处境和知道他娘死在自己手下后的反应不是吗,可为何心里却一直记挂着某人的心情。
摇了摇头挥开脑海里的繁乱思绪,随手从一旁堆放的奏折上拿起第一本翻看了起来,凡是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