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军门说的不错!”钱蕴秋赞许地向丁世杰点点头,“所以爵帅首倡开铸银元,真是英明!”
关卓凡微微一笑,对钱蕴秋的吹捧表示领情。这一面,藩司赵景贤却接过了话头,兴致勃勃地说:“也还不止于此——只要鼓铸成功,发行之时则一定会有升水,就算刨掉开铸的成本,一成利总是有的,如果造它一千万枚,那就是六十五万两的净利,如果能造两千万枚,那就有一百三十万两的净利!”
“如果造上一万万枚,那就净赚六百五十万两!”丁世杰激动起来,“如果造上两万万……”
关卓凡被他逗笑了:“世杰,你有没有想过,哪里来这许多银子,让你去造一万万枚,两万万枚?”
丁世杰愣住了——也是啊,造一万万枚,按每枚含银六钱五分算,那就要六千五百万两银子,朝廷一年的岁入,怕也没有这么多。
“哈哈,丁军门,你让大帅绕进去了。”杨坊笑道,“不管造多少,都不会是一天造出来。只要是分批鼓铸,前一批发出去,换回来了银子,就又可以开铸下一批了。”
原来是这样!丁世杰恍然大悟。
“不过,新洋造出来,总要通过钱庄、商号或是洋人的银行发出去,这中间得让一些利给人家,因此一成是赚不到的。”杨坊看了利宾一眼,对赵景贤说道。这里面只有他跟利宾对商务上的事情最熟,因此想得也最周全。“大约六到七厘,总是有的。”
“六到七厘,那也很好了,我们到底不是只为了求利。”关卓凡说道,“只不过到时候,须得督促商人,如数发行,不可以囤积居奇。”
“爵帅放心,”新授了江苏皋司的刘郇膏正色道,“若是有人敢不尊法度,皋司衙门必严查纠弹。”
“好。”关卓凡点点头,“其实只要一开始督促得紧,到后来新洋源源不断地铸出来,就是有人想囤积,也是做不到的事情。利先生,香港那边,都打听确实了么?”
这是在问开铸银元的整套机器。铸银元,用的是“合金”,除了白银之外,还需要掺铜掺铅,如果想要做得精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非用最好的机器不可。
好在利宾早已经打听好了,因此很沉稳地答道:“这就是方才钱参政说的,英商亨得利在香港铸洋钱所用的那一套机器。因为已经停铸,所以机器亦闲在那里无用。只要我们这里定下来,我即刻就可以派人到香港,把全套机器带技师一起接过来,若是有图样,连模子都可以先在香港开好。”
在任何时候,新钱的图样都是一件天大的事,因此在座的几个人,一时都动开了脑筋,只有关卓凡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费这个心,民间用惯了本洋、鹰洋,那么新铸的银元,就不折不扣按照原来的样子去做,只把中间的徽记,换成一个‘苏’字好了,叫做苏元,老百姓如果爱叫做苏洋,那也随他们。至于年号,自然是同治二年。”
这个法子是对的。新洋只求发行顺利,尊重老百姓的习惯是最简便的做法,别的考虑都可以向后摆一摆。
“爵帅,”赵景贤作为藩司,比别的人想得要多一层,“这事不是小事,咱们用不用请旨办理?”
“我自请陛见的折子已经发出去了。”关卓凡沉静地说,“你们尽管着手筹办,待我回京之后,面奏两宫,必蒙恩准。”
大家一齐答应了,有关洋务的这一件大事,今天就算是议定了。关卓凡起身送客到二门,拱手作别,回到签押房,把大帽子摘了往案上一扔。
“张顺——!”
等到张顺伺候他换了一身轻衣小袍,听差又端了一盆凉水来抹扯了一番,才算舒服了,透一口气,把凉了的茶拿起来一口喝尽。
“爷,再过五天,就是喜曰子了。”张顺低眉垂眼地提醒他,“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