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李恒嵩为主,会不会把关卓凡开罪了?”
“也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何桂清不以为意地说道,“虽说他在旗,又是京里下来的人,可是到底还有个长幼尊卑。咱们这几个,身受国恩,现在遇上这样的大事,不能不替朝廷分忧!”
不曾想说曹操,曹操就到,何桂清还正在夸夸其谈,门上的人却来通报吴煦,说知县关卓凡请见。
“混账!没看见我正在跟各位大人商量事情么?”吴煦板起了脸,训斥道,“去回他,有什么事,请他明天再来。”
在座的,只有江西学政彭敏宽是现任官,虽然还未曾到任,到底是新离开京城不久,对关卓凡在京中的名头,有切身的认识。他现在虽然只是一个七品知县,但身份特殊,是大家都能够意会的事情,因此觉得吴煦这种态度,甚为不妥,正想开口劝他,门上却已经说话了。
“不让他进来,恐怕不行……”门上嚅嗫着说,“外面全是他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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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品知县,带了兵进道署?在座的诸人,无不变色,吴煦正要说话,厅外靴声囊囊,关卓凡已经走了进来。他穿的倒是七品公服,神态安详,可是身后跟着的十几名亲兵,身挎腰刀洋枪,挺胸凸肚,杀气腾腾,不是好兆头!
“各位大人,”关卓凡不肯失礼,拱手团团一揖,“下官有公务在身,唐突之处,还望包涵。”
在座的人,都不知他要弄什么玄虚,心中惊疑不定,无人还礼,也无人做声。
关卓凡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走到南面转身站定,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绫裱边的纸来。
“何桂清接旨!”
这一声有如平地惊雷,将众人都吓得呆住了,一个个如泥塑木偶,如痴似呆,动弹不得。
彭敏宽见机最快,听了这话,知道何桂清要倒大霉了,第一个离座,乖乖跪在一边。众人见了,也都明白过来,关卓凡这是要宣圣旨!慌忙都学着彭敏宽的样子,在他的身后跪下,伏地不敢抬头。只有何桂清,如遭雷亟,面色灰败,一个人跪在正面,哆嗦着嘴唇,连请圣安的话都说不成句了。
“臣……臣。。。。。。何桂清……”
“奉旨,有话问你。”
“是。”何桂清勉强把持住,磕了一个头。
关卓凡见这个风云一时的两江总督居然如此草包,暗自叹息,心说你既然号称才气无双,若是待在翰林院,清华贵重,却不是好?何苦来趟这一汪浑水。两江总督任上,出过多少名臣,前有于成龙、史贻直、尹继善、林则徐,后有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刘坤一,你桂清老兄何德何能,也配侧身其中?
“奉旨问你:你一向奢谈兵事,妄邀宠幸,一旦失利,不知自责,反而上折子说‘大局动摇,非书生所能支持’,是什么道理?”
“臣知罪。实在是臣纸上谈兵,皆因报效之心太过,请皇上治罪。”
“奉旨问你:和春是钦差大臣,总督军务,职权在两江之上。何以向你先调张玉良不许,再调马德昭又不许,九度行檄乞援,未得你一兵一卒之助,以至于江南大营溃败,数年之功,毁于一旦。你有什么话说?”
“回皇上的话,臣用兵乖方,以为常州亦是要地,须以重兵固守,因此铸成大错。”
“奉旨问你:你既以重兵据常州,何以粤匪未到,便已仓惶东走,弃满城百姓于不顾?又何以下令小队开枪,杀伤跪留士绅,丧心病狂到这样的地步?”
“臣罪状深重,无言以对,只是实在不曾下令开枪,是当场局面混乱,兵士自行开火。至于离城,非臣敢于自为,是按察使查文经以下十七位官员的‘公禀’,促臣先离城筹饷。”
关卓凡听他一直口称“无言以对,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