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还好,他到底不是一个宗师级的哲学家,李贽却是不同,他的童心说原本已经很是纯熟,最近讲学的生活也叫他很开心,几乎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生活的压力,给宗族寄了不少银子后,他家乡的族人也对他不是那么深恶痛绝,原本萦绕在心里的愧疚感也减轻了很多。
唯一遗憾的就是老妻没有活到今天,若是不然,那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
李贽原本觉得自己的学问体系就是这样了,没有更多可阐述的东西了。但今日听到了惟功的话之后,李贽感觉自己面前推开了一扇崭新的窗户,他的感悟比袁黄还要深得多,隐隐之间,他感觉惟功的话是一个全新的体系,不同于孔门儒学,也不是程朱理学,亦不是王阳明心学的范围,甚至墨法杨朱老庄,亦没有这样的话语,李贽在不停的沉思,眉头也是时松时皱,整张脸也是变幻不定。
李植等人,也是不停地思索着,他们在互相使着眼色,三人几乎同时想到了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原本他们想冒头还要等几年之后,有一个想好的计划等着到时施行,现在么,倒是提前就有了想法。
刘士和等人悄没声的来,又悄没声的离开了。
他们这分巡和分守道,若是十年前过来,在场的人全部得下跪,就算总兵副总兵也一样,最少要负甲躬身亲迎,现在他们却是两乘小轿,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连规定的仪架和四人抬的大轿都没有使用。
原本他们应该很想上前和惟功说话,表达自己的钦佩之情,但体制相关,以他们的身份又是张党成员,再公然与惟功交结,朝廷再优容也不能忍,只能将他们调走,而他们是绝不会愿意离开辽阳,哪怕现在叫他们出外任巡抚,亦是没有在辽阳能聆听到这样的话语时来的愉快显得更加的充实满足。
惟功笑着看看四周人的表情,对自己今天的表现也是十分的满意,他笑着挥手道:“好了,大家有事早些去做,无事也散去了。相关有司进来,向商会解释本镇收入支出,不过有言在先,暂时只能提供模糊的数字,若是说的太细了,万一再有人来提银子,本官就不好拿镇里开销大来搪塞了!”
这话说的是谁,在场的人当然明白,一时都是笑起来。
就算再忠于君上的人,此时也知道万历是什么样的君主,贪得无厌,屡次提外库金银充实内廷,有时候是编造借口,有时候连借口都懒得编造,这等事原本流传不广,只有京师与之相关的官员才知道,在辽阳却是人尽皆知,尽可拿来取笑。
当下众人哄堂大笑,果然有司相关人等上来,任磊等人脸上全是笑容,至此他们算是明白了惟功早前的布局,一则是流传在上层的总兵官要扩编军队,准备打仗,所以精力用在军事上,政务委给张用诚,二则就是有意放权锻炼,希望张用诚在政务上能如张居正那样,事事掌总,不必过多烦虑,较少掣肘。三来便是今日这事,用评议会来约束监督诸司的同时,岂不就是当权者的最好监督者?张用诚就算想揽权擅权,亦得先摆评了这千百行业形成的民间势力才行。
这么一想,众人心底里的不解和一些忧虑算是一扫而光,众人都是表情愉快,心里一阵轻松。
张用诚虽然感觉到肩膀上担子变的很沉重,但亦是很沉稳的离开了去。
眼看刚刚的众多听众渐渐离开,惟功方大步上前,对着李贽笑道:“老夫子刚刚也是运笔如飞记录,本官惭愧啊。”
“大人不必这般说。”李贽正色道:“适才之话,可谓微言大义,虽无华彩,却是天底下第一篇难做的文章,没有十年之功的思索,没有大人这般上位的身份,断然没有办法说的出来。历来帝王,只讲究天人感应,越神化自己越好,施政亦是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