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採下的你,將你養在溫潤的室內,讓你重新被遮蓋。」
「你可以恨我折下了你,但懸壁生長可不是容易的,沒有我,你跌下懸崖摔碎是註定了的。」
白玉安捏著杯子,聽著沈珏的話,一剎那的不甘心,讓她忽然發了脾氣的將杯子往地上扔。
啪的一聲杯盞碎裂聲,溫熱的茶水四濺,破碎的碎瓷落了滿地。
沈珏不動聲色的看著白玉安,看著明明是她發了脾氣,卻又滿臉委屈的怔怔看著地面出神。
他聽著她唇邊的喃喃:「我是想全身而退的,如果沒有遇見你……」
他冷眼看著她無能無力。
她知道這一切是她一開始都錯了。
他冷靜的繼續提醒她:「玉安,你老師那事,太后要將你牽扯進去,沒有我,你的下場就是要麼娶佳寧郡主自保,要麼流放至少三四年。」
「可惜你娶不了佳寧郡主,你老師更自身難保保不了你,你流放至那天寒地凍的地方,帶著鐐銬枷鎖日夜兼程的趕路,就連你方便都有人跟著你。」
「你想瞞著你是女子?恐怕你只會連累整個白家跟你一起死。」
說著沈珏嗤笑一聲,眼含嘲諷:「你不知天高地厚,更沒有身份背景,不守中庸之道,偏偏恃才傲物。」
「白玉安,從你踏入官場漩渦中,你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你現在能安然坐在這裡,是我給你的。」
沈珏的眼皮抬了抬,目光緊緊盯著白玉安:「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
「你不過一個空有皮囊與滿腹迂腐詩書的女子,你的詩畫六藝再好,在權勢面前算得了什麼。」
「可你還認不清現實,除了我能給你安穩,這世上沒人能做到了。」
「要是你的腦子還不清醒,我不介意讓你在外頭嘗嘗苦頭再回來。」
「你那皮囊在權貴眼裡就是玩物,你的才華也不過是添趣的消遣,讓一個能護著你的男人護著你,才是你這輩子唯一該想的。」
沈珏的話冰冷又殘酷,白玉安臉色慘白,手指撐在桌沿上隱隱發抖,她不看沈珏,垂下眼眸難受的眨眼。
她難受的是沈珏話字字刺心。
她反駁不了他一句。
她明明恨他,明明一看見他的臉就覺得厭煩。
可是她又必須要承認他說的殘酷事實,是他幫了她。
她煎熬難受,從來沒有這樣內心掙扎過。
她低著頭,渾身發顫,直到看見面前忽然站了一雙黑靴。
沈珏站在白玉安的面前,輕輕彎下腰,玉佩落在半空,玄黑的寬袖跟著落下,那隻修長的手指抬起白玉安的下巴,入目的是她那張淚眼婆娑的臉。
沈珏大拇指憐惜的拂過白玉安的眼尾,仙姿玉色的人物,他有意貶低她,只想讓她認清現實而已。
當年的探花如春風帶來的一支紅梅,多少人仰慕她才華,那番只有她這般的少年人才有的張揚,是沈珏多少年不曾觸碰的東西。
白玉安一直是他珍重的,她的溫潤與傲嬌,笑盈盈的模樣,都是他想在她身上體驗的。
沈珏默下眼帘,彎腰靠近她了些,薄唇輕啟,低聲問她:「玉安,當年在牢里,要是我沒有幫你,你想過我們現在會是什麼場景嗎?」
白玉安淚珠從眼角滑下,模糊淚眼裡,胸腔是難忍痛意。
沈珏說的沒錯。
是她不知天高地厚。
要是沈珏沒有幫她,她的身份就瞞不下去了。
她入牢開始,太后就沒打算放過她。
從一開始都是錯的。
她一腔熱意,小看了官場的殘酷。
她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