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她而言,薛隐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男子。她虽已做选择,但是说起来做起来难。
薛隐趴在榻上双眼迷离,他从不知道一个女子埋案提笔的姿态竟是如此迷人,以至于他怎么看都不会腻。
“王爷。”孟桐又唤了一声。
薛隐恍然回神。
“你的肩伤已经痊愈,这批阅公文一事……”
薛隐起身端坐,“这半个月来,确实辛苦你了。”
孟桐赔笑,“为王爷分忧是妾的份内事。”
“你还是这么生份。”薛隐微叹,“你初到西南,人生地不熟,与我又有诸多间隙,难免生份。这半月来,想你也对本王治下有了粗略的了解。这便是你如今身处的环境,不比大周的京城,香车宝马,繁华若梦。你自幼长于京师,锦衣玉食,未曾受过半分的委屈。我却让你远嫁于此,心中有太多抱歉,自然不能让你对此地一无所知。不知从这些公文中,你可还满意你现下的处境?”
孟桐心中一惊,他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对她敞开怀抱,胸怀之广阔让她汗颜。这些公文随便一份都能让朝堂震惊,他却对她毫无隐瞒,只为了消弭她的尴尬处境。
“若我说不满意,王爷又当如何?”
薛隐面色淡然,问:“说来听听。”
“当王爷当得这般一穷二白,想必您是普天之下第一个。三年的时间并没有改变西南的贫穷,薛家军投入的银两如同打了水漂。虽说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但都是普遍的作物,没能实现大的丰收,地方上难征赋税,王爷只能贴补更多。此其一。”
“其二,薛家军有一部分已转入军户,与当地人通婚,生儿育女,延绵子嗣,均有了羁绊。若是大周此时遭遇大军压境,薛家军仅余老弱残兵可调,于江山不利。”
“简而言之。王爷如今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薛隐点头称是,“这半个月你倒是看得通透,如今你可曾后悔?”
“不,我不悔。”孟桐搁下狼毫,转身与他相对,“王爷为我舍命,就算是粗茶淡饭,贫困潦倒,孟桐也绝无怨言。”
薛隐眸光一暗,微恼,“我心悦于你,护你周全是我心甘情愿,你不必把这挂在嘴边。”
是夜,两人同榻而眠,红烛轻摇,微风吹送,浅淡的花香自远处传来,沁入心扉。
孟桐裹了一袭红纱往里移过去,薛隐还没睡下,被她的一番动静闹得睁开双眼,眼前红纱曼妙,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他顿时口干舌燥,身子往内移开。孟桐却不容他闪躲,抓住他的手臂,直接了当地问道:“王爷不想要孟桐?”
薛隐心尖一颤,燥热更是难耐,面对心宜的女子如此直接的挑逗,他焉能不情动。同榻半月,每逢午夜梦回,触及她柔软细腻的肌肤,情潮涌动,难以自持。没有她的首肯,他万万不敢强迫于她,怕她恼羞成怒,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情前功尽弃,能看着她就是一种极大的满足。可是今夜,她如此的不同,叫他如何压抑即将绝堤的冲动。
他闭了眼装睡,“我累了,睡吧。”
“王爷的伤……”她的手指覆上他结痂的伤处轻轻抚触,“不是已无大碍了吗?”
他当即跃起身,抓了一条薄被盖在身上,背身以对,“疼,谁说没大碍了,疼死了。快睡吧!”
“王爷这般岂不是同孟桐生份了吗?”孟桐语气幽怨,“白日里还说心悦于我,却拒我于千里,王爷这是嫌弃孟桐不洁之身吗?”
“谁说你不洁?”
“王爷难道忘了,当年孟桐被劫持,是王爷救我出来。”
“被劫持了而已,你不是安然无恙吗?”
孟桐轻笑,“一个姑娘被劫持,还能清清白白地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