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祈目光一閃,淡淡道:「以我看來,除了這些親兵之外,他一定另有暗中的人手,可以暗中傳遞消息回韃靼。」
這可能性確實很大。
元思蘭人在宮中,一舉一動無不在眾人眼皮底下。那些親兵,也十分醒目惹眼。以宣和帝為人,定會暗中派人盯著這伙親兵。元思蘭要傳遞消息,定然另有後手。
程錦容眉頭蹙得更緊:「京城這麼大,這麼多人,要從中找出元思蘭的暗線,談何容易。」
「此事確實不易。」賀祈淡淡道:「不過,只要有心,總能查出來。雁過留影,風過留痕。只要做過的事,總會留下痕跡。這世上,沒有天衣無縫的秘密。」
「我已令蘇木,加派人手,盯著宮門的動靜。元思蘭要傳遞消息,總得派人出宮。這等隱秘之事,他只能動用自己身邊的人手。只要那些人一出宮,暗中尾隨調查,摸清他們去過什麼地方,接觸了什麼人。」
「此事也不必著急,一個月兩個月不行,就一年兩年。總有一天,我要將拔了他所有的爪牙!」
最後一句,說得冰冷入骨。
沒了可用之人,無法傳遞消息回韃靼,元思蘭就只能被困京城。只要他不能離京,就掀不起風浪來。
程錦容舒展眉頭,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對付元思蘭,不能情急冒進。」
頓了頓,程錦容又低聲道:「皇上下旨,令大皇子五日之內平息流言。這一回,大皇子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二皇子屢次寫信給皇后娘娘和六皇子,也令皇上惱怒不已。」
賀祈看著程錦容,意味深長地說道:「皇上龍體好轉,壽元勝過前世。想來不會急著立儲。」
「這對六皇子來說,倒是一個好消息。」
六皇子今年十一,相比起羽翼初成的大皇子二皇子來說,實在太過年少。要爭儲位,六皇子最缺的就是時間。
程錦容又點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忽地輕嘆一聲:「皇后娘娘一定是和他說了些什麼。這些時日,他讀書習武都格外勤奮刻苦,也在竭力討皇上的歡心。」
語氣中,露出一絲心疼和憐惜。
賀祈卻道:「他這個年齡,也不算小了,也應該長大了。生在天家,身為皇子,一味隱忍退讓,一味善良天真,根本活不長。」
程錦容:「……」
程錦容一臉被噎到的表情。
賀祈並未緩和語氣,目光愈發銳利:「我知道你心疼六皇子。可他必須要長大,否則,不論大皇子還是二皇子,他們誰爭了儲位,都容不下六皇子。六皇子想保護裴皇后,想在宮中立足,不能不爭。」
六皇子前世是什麼下場?
尚未成年,便夭折殞命。
這一世,她想所有人都好好地活下去。爭儲,是六皇子繞不過去的路。
只是,踏上這條路,就不能再回頭。大皇子二皇子對六皇子的嫉恨不滿,已表露無遺。四皇子五皇子心中未必沒有算計。
現在六皇子人在皇莊,暫時還算安全。等回了京城,回了宮中,不知要面對多少風雨。
程錦容緩緩呼出一口氣,苦笑著嘆了一聲:「你說的對,是我太過心軟了。總覺得他還年少……他生性善良正直,重情重義。我只希望,他是自己想通,而不是被逼著走了這條路。」
第三百四十四章 晨起
賀祈的一席話,勾起了程錦容深藏在心底的心事。
這一夜,程錦容躺在床榻上,思潮起伏,翻來覆去。不知何時才勉強入睡。然後,她做了一個噩夢。
夢中的六皇子,身量長高了一些,面容愈發俊秀,正是前世十三歲時的模樣。
他面色慘白,目光暗淡,絕望又無助地躺在床榻上,身邊竟連伺候的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