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秘密,永遠不會見天日!裴家也會安然無事!」
「等二皇子做了儲君,日後登基為帝,裴家還有幾十年的富貴……」
裴璋嘲弄地扯起嘴角,打斷永安侯夫人:「母親也太想當然了。皇上偏寵六皇子,日後要立儲君,也會是六皇子。」
永安侯夫人脫口而出:「你父親絕不會坐視六皇子被立為儲君!」
什麼叫「絕不會坐視六皇子被立為儲君」?
裴璋心裡咯噔一沉,不動聲色地探詢:「母親這話是何意?立儲一事,全憑皇上心意。父親若能左右聖心聖意,早就推二皇子上位,也不會等到今時今日了。」
永安侯夫人說漏了口,心裡有些懊悔,含糊其辭地應道:「你父親既然這麼說了,自有他的辦法,我哪裡清楚。」
永安侯能有什麼辦法?
永安侯想做什麼?
裴璋的腦中閃過一個令人聳然的念頭,寒意從心底蔓延。
他沒有再問,神色如常地對永安侯夫人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歇下。母親也早些回去歇著吧!妹妹病了,胡亂囈語幾句,算不得什麼,母親不必憂心。」
這還像兒子說的話。
永安侯夫人神色也緩和了許多,嗯了一聲。待裴璋走後,叫來裴繡的貼身丫鬟叮囑幾句,便也離開了。
……
一直閉著雙目的裴繡,翻了個身,臉向著內側,眼裡滿是驚駭和恐懼。被褥下的身體顫抖個不停。
活了十幾年,她曾經最大的煩惱,是不及程錦容貌美,氣惱父親母親待程錦容更勝對她這個親生女兒。
可她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原來是這樣的殘忍和不堪!
前兩日聽到的,和剛才所聽的話,勉強拼湊出了那樁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程錦容忘恩負義移情別戀,是裴家算計在先,是裴家對不起程錦容母女……
「小姐,」丫鬟驚覺主子在被褥下抖得厲害,忙湊上前來:「小姐為何全身在發抖?是不是身子不適難受?」
她確實難受。
頭腦昏沉,心中一片冰冷。就如在置身在三九天的冰天雪地里,沒有一絲溫度。
第四百三十四章 用心(一)
丫鬟見裴繡一聲不吭,愈發焦慮情急,伸手去探裴繡的額頭:「小姐的額頭好燙!奴婢這就去稟報夫人,去請大夫來!」
「不用了!」
裴繡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哽咽之意:「這麼晚了,不必驚動母親。大夫開了藥方,你照著藥方煎一碗藥來。」
丫鬟不敢違令,只得應聲退了出去。
裴繡無聲哭了片刻,用袖子擦了眼淚。
這樁秘密,牽扯太廣,絕不能讓任何人知曉。從今日起,她就將這樁秘密嚴嚴實實地藏進心底,絕不能吐露半個字。
程錦容,裴家是對不起你。可到底也將你撫養長大。
如今,你親娘是宮中皇后,你的弟弟是深得天子喜愛的六皇子,日後貴不可言。你在宮中風光得意,又有了賀祈這樣的乘龍快婿……
你就大度寬容一回,將這樁恩怨放下吧!
丫鬟熬好了藥端來,裴繡哭紅了一雙眼,不過,情緒已經稍稍平靜下來。
藥很苦。
裴繡平日最厭惡喝藥,此時卻一聲未吭,慢慢將一碗湯藥喝得乾乾淨淨。然後,合上雙目睡著了。
……
裴璋回了院子後,在書房裡獨坐了許久。
書房裡沒有燃燭火,一片黑暗,將裴璋的身影籠罩在其中。竟顯出了幾分孤寂。唯有那一雙眼,格外明亮銳利,閃著幽暗的光芒。
父親,你到底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