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忽然間就不肯嫁了?
程望也想不通,低頭將信仔仔細細地又看了一遍。可看來看去,也未能從字裡行間窺出緣由。
「公子打算怎麼辦?」川柏小心翼翼地問道。
程望定定心神,緩緩道:「我不知錦容為何忽然有此念頭。不過,她既是不願,我這個當爹的,自要依著她的心意。」
錦容想做女太醫,去太醫院考試便是。
錦容不想嫁裴璋,那就不嫁。
「川柏,取紙筆來。」程望吩咐道:「我要寫信。」
川柏應了一聲,取來紙筆。
程望略一思忖,先寫了一封信給兄長程方,請兄長多多照拂程錦容。然後,又寫了回信給女兒。
這一封信,寫得格外長,足足寫了六頁才停筆。
「趁夜將信送出去。」程望將兩封信給了川柏,川柏點頭應下。
粥已經微涼。
程望喝了半碗,上榻閉目,久久難以入眠。
……
隔日凌晨,天剛蒙蒙亮,永安侯的親筆書信就被送入程望的手中。
前來送信的,是永安侯府的親兵。送信的親兵日夜兼程趕路,一臉疲累,強打起精神奉上書信:「這是侯爺的親筆書信,請程姑爺過目。」
程錦容前一日來信,永安侯隔日就來了信。
程望將心裡的疑惑按捺下去,不動聲色地笑道:「你一路奔波辛苦,先去帳中歇一歇。待我看信後寫好回信,再命人去叫你。」
親兵恭敬退下。
程望默然片刻,才拆了信。
不出所料,永安侯這封信果然是來提親的。
「……錦容在裴家長大。我這個舅舅,對她視如己出,疼愛備至。如今錦容已長大成人,生性溫柔,善解人意。阿璋和她青梅竹馬,彼此熟悉,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親筆寫信提親,想來妹夫一定會點頭應允…」
「日後錦容嫁為裴家婦,我會為阿璋請封世子,錦容就是世子夫人。衣食無憂,安享富貴。阿璋敢待她有半分不好,不必你說,我第一個便饒不了他……」
永安侯位高權重,不容人拒絕的口吻在字裡行間透露了出來。言語中已將程錦容視為裴家婦。
有了程錦容的來信,再看這封信,程望忽地滿心不快。
借住裴家怎麼了?難道就要將錦容嫁去裴家不成?口口聲聲說視錦容如己出,又何嘗不是挾恩圖報?
怪不得錦容不願嫁。
想來,這些年寄人籬下,錦容心裡總是委屈的。
程望沒怎麼猶豫,很快提筆回信。信中先是對舅兄多年來的照拂表達了謝意,然後,乾脆利落地拒絕了提親之事。
理由也是現成的。
家世門第不想當,不敢高攀。
程望剛寫完回信,川柏就神色有異地來了:「公子,國公爺打發人來相請。」
川柏口中的國公爺,正是平國公賀凜。
程望醫術精妙,不但擅長外科醫術,大方脈等科同樣擅長。軍中的武將們生病,都是打發人來請程望前去看診。
平國公正值盛年,身體健壯,坐鎮中軍,極少親自領兵上陣,平日也很少生病。
今日一大早就打發人來召他前去,莫非是平國公生了什麼惡疾?
……
程望不敢怠慢,立刻前去中軍營帳。
平國公所住的營帳,位於中軍將士營帳的中間,前後左右被重重圍住。幾百名親兵分三班,日夜輪守,戒備森嚴。普通軍漢,根本不敢靠近。軍中一眾武將,沒有平國公傳召,也不能隨意踏進營帳半步。
程望應召前來,按著慣例,要全身搜查一遍,不得帶任何利器冰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