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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車禍,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像睡著了一樣,他臉色蒼白中帶著淺淡的死氣沉沉的青灰,睫毛微微顫動了下,人卻好像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

心電監護不停地發出報警聲,線條紊亂地抖動著,掙扎著不願平靜。

他只有呼出的氣,已經沒有進的氣了。

其實已經不行了,但誰也不願意相信,媽媽甚至在求醫生,說還有心跳,您再看看,再看看啊!

醫生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溫柔而無可奈何地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盛夏輕手輕腳地扒著床沿,踮著腳尖努力地去看爸爸的臉,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失去了往日的威嚴和威嚴下的溫柔,安靜地躺在那裡,她輕輕地叫了聲,「爸爸……」

爸爸沒有理會他,她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喃喃自語似的叫著,「爸爸——爸爸——」

只是叫再多聲,他也不會再醒過來了。

後來爸爸下葬的時候,她抱著遺像哭得聲嘶力竭。

全世界最愛她的人,永遠的消失不見了。

那好像是她人生的分水嶺,她從一個被捧著呵護著的小姑娘,一瞬間長大成人了。

生理的成長是一個緩慢而有規律的過程,而心理的成長,有時只是一瞬間。

媽媽是個菟絲花一樣的女人,她習慣於依附著別人生活,單身帶孩子的日子給了她巨大的恐慌和焦慮,她開始嘗試著去尋找新的依靠,她是個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總是有著優勢,後來她認識一個南方的老闆,老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比她大了幾歲,一直忙於事業,至今未婚。他身上有著成熟男人的穩重和魅力,他給了媽媽強烈的心跳的感覺,她覺得這是她的命中注定。

為了嫁給他,媽媽花費了很多心思,她施展了自己所有的嫵媚和才華,最終終於得償所願——那男人向她求婚了。

媽媽心花怒放,仿佛人生的春天再次降臨到她頭上。

她在磅礴的幸福感里眩暈著,而女兒這種生物,她大概已經不關心了。

甚至在跟著南方老闆動身去南方之前,哭著央求盛夏的姥姥,求她放過自己。她是這樣說的——

「那邊是頭婚,很介意我生過孩子,我就算帶著夏夏過去,也是遭人嫌棄,與其那樣,還不如讓夏夏跟著您,也讓您有個伴。那邊人不錯,也知道我有個女兒,我寄錢回來應該也不會說什麼。孩子放您這兒,錢我會定時匯過來。」

姥姥猶豫著,這樣影響孩子一生的決定,她無法輕易許諾。

媽媽看姥姥猶豫,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她說,她才三十二歲,一輩子還有那麼長,沒了丈夫,還帶著女兒,錯過了這個姻緣,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有個明朗的未來。

姥姥沉重而緩慢地拍了拍她的肩,「你走吧!孩子我看著。」

那是盛夏人生的另一個分水嶺,從那之後,她徹底沒有了保護傘,下雨的時候,要自己在雨中奔跑。

她其實是個特別軟弱的小姑娘,愛哭愛撒嬌,但沒有人心疼和愛護的時候,哭和撒嬌都是一項愚蠢的技能。

被人欺負的時候沒有人撐腰,只能自己站起來,打不過的時候,就吞下血,想盡一切辦法報復回去,別人狠,自己要更狠,她從血泊里掙扎出來,即便狼狽也要脊背挺直,不能讓人看出半點兒脆弱——在那個混混遍地的鎮上,大家的同情心微弱的可憐。

她告訴自己,如果有人要傷害她和姥姥,那就踏著她的屍骨過去。

她一身的狠戾,像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

她有時候甚至狂妄地想,大不了就是死,死也沒什麼。

從來沒有人會擋在她面前,用一種溫柔而堅定的語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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