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竣天快步走过街上卖艺耍刀的摊位,颀长身躯灵巧地闪过两个抓着糖葫芦玩耍之鼻涕小鬼。
“关兄聪明过人,不愧是‘太平帮'帮主钦点的下任接班者。”应少谦白晰脸孔上漾着笑。
“你的赌局该如何判定输赢?难不成你想找个小女娃,让她打小便与男子受一般的教养、长一样的见识不成?”关竣天冷硬的眼神底有着不苟同。
“关兄英明,一眼便看穿我的心思了。”应少谦拊掌大乐地说道。
“你别白费力气了,女子天生性格拘泥,成就不了大器的。”关竣天浓眉一挑,对于好友脑子里这些奇特想法,已经习以为常。“许多青楼女子不也自小便开始读诗念词,但你瞧她们的视野宽广了吗?”
“青楼女子读诗念词之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提高身价、捞得更多金银财宝,怎能拿来比呢?”应少谦说。
“有何不同?寻常女子读诗念词的目的,不也经常是为了提高身价,好求得一门好亲事。”关竣天看着街边的年画摊子,脚步一顿。
又要过年了……爹娘双亡后,他被“太平帮”的白老爷收养,这一晃眼竟也八年了。
“关兄,不用拿这么多理由来搪塞我。你只须言明,你敢不敢与我赌这一把?”应少谦追问道。
“有何不敢?横竖你是输定了。”关竣天将目光从一幅“百子图”的吉祥年画上移开。“赌注是什么?”
“赌注哪……”应少谦笑眯了一双眼,促狭地说:“若真有那般才华出众的女子,你便娶她为妻,如何?”
“胡闹。”关竣天剑眉一拧,瞪了应少谦一眼。“就算是咱们真赌上了,又有哪一户人家愿意把女儿当成男孩教养?”
“贫户之家,只求温饱,女子都能推入青楼卖笑了,假凤虚凰又有何难?”应少谦长叹了口气,伸手指向前方一处巷口──
巷口前一名满脸横肉、落腮胡面的男子,正使劲地拧着一名小娃儿的脸颊,硬是要娃儿挤出笑容。
“你给我笑!”
“哇……哇……”小娃儿睁着一双大眼,小小身子缩成一团,连哭声都显得干哑。
卖女葬母──四个画符一般的大字写在一块骯脏布条上,摆在娃儿面前。
卖女葬母?这拐子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关竣天望着娃儿冻成青紫的脸颊,及一身的破烂衣裳,这娃儿八成被虐待有颇长一段时间,面黄肌瘦到只剩下一双大眼了。
“无耻哪!哪有亲生爹会这样刻薄自己孩儿的?朝廷不是说严禁人口买卖吗?”应少谦不忍地望着那娃儿的瘦削惨然小脸。
“只要利润够多,不怕死的人可多了。”关竣天声音漠然地说道。这种事,他跟着义父四处奔波,瞧得可多了。
“拐子拐了孩子,不都全送入妓院或戏班吗?”应少谦加快了脚步,只想着快快走到小娃儿身边,看看能否帮上忙。
“买卖之事哪有什么规则可言?有些拐子可能和妓院有过节,也可能是想贪得更高的利润,便自己做起这种贩售人口的勾当。”关竣天语气淡然,全然不像应少谦那般心急愤慨。
世间苦难繁多,他们又岂能事事干预?虽说如此,但关竣天的目光却不曾须臾离开过小娃儿身上。娃儿那双又黑又亮的眼,像极了他那五岁时便夭折的小妹哪!
应少谦在小娃儿面前停下脚步,温文的脸上尽是心疼。瞧瞧这娃儿额间还有一颗看来贵气的朱砂红痣,怎么竟沦落至此呢?
“二位小爷啊,想我这娃儿年纪小小死了娘,今后日子不知道如何过,二位爷好心帮个忙,把这娃儿──”拐子一见客人上门,立刻开始呼天抢地哭喊地演了起来。
“没人叫你开口。”
关竣天浓眉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