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只见上面徽记正是黑甲军所有!
荣俊放下弓箭,举目四望。
这样大的一间石室少说也有上万件兵器和甲胄,在四壁油灯映照下,正暗幽幽的折射着森冷寒光。
这绝非短期之功!
他缄默片刻,转首定定看向温多尔,“柱国大人这些准备只怕初时并非为少陵而备吧?”
若说是,他肯定不信。
无论是皇宫地形布防图还是这些东西,显然都早于他同温娜儿的婚事定下的日期,温氏先祖发下重誓绝不会篡位,否则永为真神所弃。
荣俊倒是相信胡人对这种誓言和先祖的敬重,但温多尔不谋逆,不代表他不能有别的心思。
而今日所见也证明了,温多尔心中早有襄助某人之心。
而根据这些准备,荣俊也能断定,温多尔心中最初的人选绝对不是他!
荣俊的问题虽尖锐,但温多尔面上却毫无异色,“不错,微臣最初并非将殿下视为辅佐之君。”
竟然毫无讳言!
荣俊不禁暗暗佩服他的这份胆色,垂眸挑眉一笑,“睿亲王——”
温多尔淡淡而笑,“微臣眼拙了。”
只此一句,便再无多言。
荣俊似笑非笑,上前伸手在那些兵器上轻轻拂过,“柱国大人既然直言坦荡,那孤还有一问。柱国大人为何要助孤?柱国大人如今对孤毫无顾忌全然袒露,却未曾要孤一言一诺。柱国大人今日有惧,可他日柱国大人不在,柱国大人就不怕孤也这般对温氏?”
荣俊的话没有挑明,但意思温多尔自然是听明白了。
荣俊的意思是,如今他担心温氏落入荣安之手,沦为荣氏傀儡,但他日他不在了,就不怕温氏同样沦为他的傀儡?
温多尔垂下了眼帘,久久不言。
荣俊心生异样,好奇以待,也不催促。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的话问中了温多尔的一个要害。
“殿下可知微臣为何膝下惟有一女么?”温多尔抬眼起来,面上罩上一层浓浓苍老之色,“先父当年有襄助大皇子之意,臣方成年,定是唯父命是从。圣帝继位,温氏不得帝心。而后圣帝大行,皇上承继大统。臣诚惶诚恐不敢僭越半步。臣堕马而伤,伤本不及根本,臣却毁与药中,自此不得子嗣。殿下,皇上为了今日温氏过继之局,十数年前就已开始布局。君为天父,臣不敢有言。可臣心中痛啊!这许多年来处处辖制,昔日南下,令臣一路向东,刚察氏先平苍郡,而后护圣驾入京,万种瞩目。而臣却是半载之后才踏入这大京地界!殿下,微臣甚痛!当年温氏一念之差,何至于此?先祖发下重誓,温氏绝不有叛于荣氏。皇上为何就不能多信微臣些许?微臣自认一腔忠心不在刚察氏之下,微臣也绝非庸才之辈,可微臣这一辈子就这般”
没有将那“断送”二字说出口,温多尔抿紧了唇。
虽是竭力镇定,但那绷紧的脸部肌肉和灼灼望着荣俊的一双眼已足以看出他此时心中情绪的激荡。
荣俊怔了怔。
他自然也同其他人一般猜测过温多尔膝下犹虚的缘由。
但也都往那次堕马之伤上面猜想,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是这样的隐情。
虽是惊异,但转念一联想荣安的行事风格,那份惊异也不算惊异了。
“让我想想吧。”荣俊看向温多尔,沉吟着道,“柱国大人思虑虽周全,但若最后真到了强兵相接的地步”
“一将功成日,本是万骨枯时,殿下何必拘泥小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温氏男儿并非缩头之辈,殿下不必顾虑。”见荣俊这般说,显然是心中已同意了起事计划,温多尔眸光大亮,“何况,若是顺遂,皇上移驾便可不费流血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