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止了和他的通话,然后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顾师兄?我是楚望……”
……
傍晚之前大雪终于停下了,被封锁的郊区道路也终于可以行车了,只是这路估计不太好驶,因为亦凡到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这样的时间刚好合适。
他吃了老奶奶在白天里包的元宵,肚子填饱后我就把他拉到了屋外。
“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危险?”他抬头看了看屋顶,然后用怀疑的眼光质疑我道。
“雪地、繁星、烟花……”我笑着说,“怎么都不能缺少屋顶的……”
话毕,我就小心地顺着从杂物室里找到的古老木梯往上爬去,在‘咯吱咯吱’的不安声音中到达了屋顶。一只脚刚踏上去,一块雪团便吃重地滚了下去,我稳了稳双脚,然后对下面喊道:“哎,你快点上来,屋顶上视野很好的,不骗你,快点快点……”
他扶着木梯无奈地摇摇头,但还是拎着装有烟花的袋子上来了。
我笑了,朝他招招手。
他走过来,我随即把他拽到了正中央,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坐下。”
“你要做什么?”
“你先坐下。”
“干什么?”
我干脆直接拉他坐下,“你先坐下……”
在我的坚持下,他还是坐下了。
我满意地低头看看他,然后用手指横扫四方一圈,大声说道:“你看,你的眼前就是整个世界,而你就坐在这个世界的最中心……”
眼前的景色是,被雪覆盖的广袤田野以及尽头处的绵延山脉,因为这里是荒无人烟的郊区。
被黑夜包围住的山脉,被山脉包围住的田野,又被田野包围住的老房子,就处在了这样一个世界的最中心里。
“确实有点像……”他说。
我咧开嘴笑了,“呵呵……放烟花、放烟花……”
他起来想帮我,却被我拦住了,“你坐着,我来、我来就可以了……”
这次,他没有多说什么,坐在那儿安静地看我捣鼓。
我把纸袋里的烟花拿出来,围着屋顶排开一圈,然后细心地把它们的引火线首尾相连,如此一来便变成了多米诺骨牌。
有时只需一个小小的火点,就能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我要点火了……”我转头看看他,说。
他点点头。
我笑笑,低下头,空出的手捂上一只耳朵,手指微扣,打火机的火光便在黑夜里一闪而过,随即一声嚓响冲上了天空。
惊吓了一下,我赶紧闪开。
火花在天际的尽头撒开了,像是流星划过,看不清的流星,也数不清的流星。
“好美……”我来到亦凡身旁,坐下,然后躺下了。
被雪清洗过后的天空在我眼前铺展开,像是研磨好的上等墨汁,却细腻得又犹如极品蚕丝纺织而成一匹绸锦。
这一刻,景色,太美了,让我有点舍不得。
又一声响,天女散花,彩色渲染了墨黑的天空,再黑的夜晚也是可以拥有色彩的,而烟花则是只有黑的夜才拥有的美景,不属于白昼,不属于其他,是只属于黑夜的美。
烟花照亮了他的面容,紫色红色蓝色黄色绿色橙色,不断地闪现,也不断地变换。
“不看烟花,盯着我看干什么?”
我嗅嗅鼻子,“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他不说话了。
我坐起来,拍拍后背的雪渍,说:“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所以多看看……”
“嗯?”他愣住了。
“因为你长得比烟花好看啊……”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