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询紧了紧手,幽黑的眸子便暗了下去,抗旨拒婚是祸及满门的重罪,他逃了一次还能好好的安在已经是皇家的恩赐了。百里家就算福泽深厚也经不起他这般折腾,只是不知道为何在这女子面前总会觉得委屈,明明是一般大的年纪,却硬是在她面前好像矮了一辈一样。
有这种感觉倒怪不得百里询,宁渊从一开始就是把他当小辈看,在这般强势的混搅下,就算是现在周围人察觉倒不对也没人敢去提醒宁渊。
心意相通?饶是宁渊心性极坚,也被这句话弄得囧囧有神,隐山的教育里从来没有关于情爱的这一说法,她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面前沉寂的少年。
但百里询眼底的眸色却也因她的沉默明显暗下去了,甚至连那顶张扬的瓜皮帽也随着主人的心情焉了下来。
“把头抬起来,大丈夫做什么摆出一副小媳妇姿态。”宁渊的声音仍是淡淡的,但却威严起来。
百里询感觉到身前的阳光明显被突兀而至的阴影给遮住,不由得抬起了头,便看到那坐在软榻上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到了他面前。
她身挑高端,连站着都好像不同于一般唯唯诺诺的小姐,深紫的常服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沉然,眼肃着似是连周身的气息都锐利起来,宁渊挑高了眉眼,似是带着漫不经心的从容缓缓问道:“可是不愿娶婉阳?”
少年呐呐的点头,便听到那站着的人影慢慢道:“那就不娶。”
这声音从逆光中传来,带着浅浅淡淡的温煦,但其中的沉韧坚定却让百里询愣在了当处。
他是百里家的独子,虽是不用出入朝堂,但却也要肩负起家族的荣辱,像这般全凭他心意而为他做的出决定不是没有,但却总也绕不过一些东西去。
像是家族,像是皇权,像是……使命。
明明只是相识不久的陌生人,但却已经习惯在对方的容忍下愈加得寸进尺,不是没看到那女子眼中淡淡的怀念和遗憾,却还是装作不知的每日前来,像她这样的人还从来未曾有过,明明清冷无比,但却愿意为你投下温暖的一瞥。
百里询想,对她而言,他是不是不同的?
他还在怔怔的发愣,宁渊却已经蹲了下来,茶色的眸子里有一种淡淡的温情,像是纯酿了上百年的陈酒一般蕴着安定的色泽。少年定定的看着深紫的常服划过地上残留的草屑,大红的坎肩斜斜的披在她肩上,鲜艳的色泽搭在一起让她呈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张扬和倨傲,此时的宁渊像是剥离了那慵懒的神态,连眉眼都锐利起来。
她轻轻开口,神态却极是认真:“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不娶。”
坐着的孩子是她五百年前唯一的愧疚,护他安然幸福就好像融入骨子里一般自然。
这是她唯一能和五百年前维系起来的纽带。
百里询愣了半响,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扬眉轻笑了起来:“宁渊小姐,你这是在行父母之责?”
她说得这般的自然,就像是给自家孩子挑亲事一样,刚刚还没察觉出来,但显然这对话实在是太诡异了,尤其是对面的女子还一副理当如此的神色。
“恩。”宁愿点点头朝书房走去,声音不紧不慢的随后传来,步履也比平常稍稍加快了一点:“那婉阳看着模样好,但估计生养不行,我让凡叔把京城贵女的名帖都给送上来,你进来好好挑挑,在皇帝赐婚前把人选给定下来。”
一句话不显山露水,但却让清河那素来举着千斤巨石也不会晃上一晃的手硬是把端着的茶水洒了一半。年俊还是站在角落里,虽说身姿还是一样的笔直,但却呈现了僵硬之态。
百里询眼里滴溜溜转的眼珠随着那隐入房间的人影而沉寂了下来,隔了好半响突然以一种比来时更敏捷的速度向园子外奔去,但显然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