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没有人敢把哀家送出去的东西退回来。”
如歆站起身来,缓缓拜下,“罪臣之女如何能承受太后如此厚爱,奴婢只能将簪子还给太后。”
宫外太监打更的声音传来,隐隐的余音在沉默的殿里格外突兀。太后无力垂下了手腕,手里的簪子跌在了黑亮的大理石地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顿时碎成两段,“哀家送出去的东西,自然不会再拿回来,你若是不想要,碎了也罢。”
沈如歆直起身子,“奴婢何尝不是太后送出去的东西,既是送出去了,太后自然不必再担心这个东西会想些什么,会不会怨恨太后。又何苦,把这个东西再拿回来。奴婢自知德行浅薄,从不会存那些以德报怨的心性。”说的多了,突然想起小时同父母哥哥在一处的画面,“太后现今能早登极乐之地自然是不错的,也不必挂心大周,更不需要再受那些腌臜气了。”
太后轻声道,“皇宫里的动向,老七果然是都关注的。如今你是齐王妃,自然万事有他的庇佑,不需要再去担心什么。可是你想过没有,他是知道你和皇帝的事情的,他怎么会愿意娶一个自己哥哥不要的女人。”
这一句话像是有人使了狠劲朝如歆面上重重扇了一掌,在心底刺了三年的钢针突然被人连根拔起,如歆面上顿时涨红。太后果真是太后,果然懂得如何朝人的命门出击。
太后看着如歆微微笑了,“如果不是有所求,这世间哪个男人愿意娶你这样的女人。”
如歆紧紧咬了下唇,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自然是知道,从齐王娶我开始,我就知道他一定是跟你们交换了什么条件。”
太后将自己的手放进衾被里,“老七从来都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那母妃也是,面上维持着对我的恭敬,心里更想着要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他为什么要娶你,为什么要对你好,他都是有所求。”
如歆的额上渐渐起了冷汗,几年的和睦美满的表面被揭开,里头黑色腐烂的芯子让人起了一层一层的寒栗。她是自私的,自己过去太过支离寒凉,对如今的安好和顺更是贪恋。所以刻意忽略了心底对他的疑惑,更害怕什么时候揭开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太后顿了顿,“他,当真是爱你吗?你要是一厢情愿地相信他仅仅喜欢你而对你好,哀家这个将死之人也不会说什么,愿你安安稳稳当这个齐王妃,自此平安喜乐。”
如歆咬了牙,重重磕下头,冰冷的地面触到额头,那凉意丝丝缕缕渗入心底,“奴婢敢问太后,当初,齐王为何要求奴婢,求太后指点。”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沈如歆,“你不让哀家好过,哀家自然不让你好过。哀家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可你的日子还很长,这个疑惑,要么自己去问齐王,要么就带着活一辈子吧。”
如歆抬了头,心底涌了无尽的悲怆。太后又道,“如今你还算娇俏,他或许是有点喜欢你。可等你容颜尽衰,他会怎么对你。”
如歆抑制不住身上的颤抖,张了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太后眯了眼,“哀家乏了,你下去吧。”说罢闭了眼,不再看如歆。
沈如歆跌跌撞撞站起身来,也没有行礼,扶着门框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春寒料峭,开门后一阵寒风迎面出来,如歆打了个寒颤。一旁候着的芸烟见如歆出来忙扶着她,见如歆眼眶微红,面色惨白,眸子里都是悲色。寿康宫里一行跟着的人见她这个样子都是惊异,芸烟连忙道,“王妃别太伤心,太后想来会慢慢好起来的。”
一边走一边对小安子道,“劳烦出去吩咐了邓培生备好步辇,王妃立即就回去歇着了。”
小安子应了声,忙出去吩咐。芸烟扶着如歆,在手上使了力,轻声道,“王妃,您好歹撑着点,等出了这里,咱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