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還是姐姐養氣功夫到家。父親從前總說呢,我和五妹加起來也比不起姐姐一指頭,從前啊我還不大服氣,現在看看姐姐落到如此境地,依然安之若素,單是這份心胸,我就比不上。」
姜雲容說著走到書案前,案上放著一本發黃的古卷,鎮紙下壓著一幅紙,上面已經抄了一半,「姐姐真是有閒情雅致,這是在抄書呢?」
姜雍容道:「打發時間罷了。」
姜雲容淺淺一笑,走向屋中放著的那隻楠木大箱子。
思儀一顆心懸了起來,臉色微微發白。
她方才故意大聲,主子自然聽到了,然後收起了奏摺,可是偌大一口箱子,主子卻沒法子叫它轉瞬消失。
「思儀,倒茶。」姜雍容吩咐。
思儀答應個「是」字,去了。
這裡姜雍容道:「讓四妹見笑了,我這裡久未有人來,下人連待客之道都忘了。」
「可不是?姐姐你也真是的,你身邊那些侍女,一個個可都是經過了千挑萬選,比一般的千金小姐都要金貴,怎麼最後只留了那麼個蠢笨的丫頭?」
姜雍容淡淡一笑:「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自然的事。」
姜雲容笑了笑,「也是,真正的聰明人,才不會留在這裡為姐姐陪葬。」說著,她用力掀開了箱蓋。
底下露出堆滿滿當當的小玩意兒。
「這就是陛下賞賜小皇子的玩具?」姜雲容略為失望,合上箱蓋,淡淡道,「沒想到,陛下與小皇子還真是叔侄情深。」
「確實,人們大多以為陛下容不得小皇子,還曾經想將小皇子除之而後快,還好小皇子福大命大,走到了清涼殿來,倒成就了我一樁功勞。」
姜雲容嘴角抽了抽,笑得頗為勉強:「誰說不是呢?姐姐也太走運了。」
姜雍容看著她的眼睛,深深道:「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思儀這時候端了茶進來,奉給姜雲容,姜雲容拿起來送到嘴邊,還沒喝,便將茶杯重重往書案上一擱,罵思儀:「怎麼泡茶的?這麼燙!」
她擱得很用力,大半的茶水傾出來,打濕了姜雍容抄書的紙,字跡上的墨色很快洇開來。
思儀一聲驚呼:「主子的書!」
「哎呀,對不住,」姜雲容道,「姐姐你不會怪我吧?」
「怎麼會?」姜雍容微笑,「我再抄一遍就是了,正好多打發些時間。」
姜雲容也笑了,兩人看起來當真如姐妹久別重逢的樣子,姜雲容道:「方才我還以為箱子裡放的是翟衣后冠呢,畢竟這箱子這麼顯眼。」
姜雍容道:「那些東西早壓箱底了,不知堆在哪個庫房裡頭,以後再也不會用,怎麼會搬出來?」
「用是不會再用,但妹妹我想瞧上一瞧,不知道姐姐肯不肯呢?」
這當然沒什麼不肯的,姜雍容便吩咐思儀去取。
思儀板著臉:「東西都是魯嬤嬤收著,現在魯嬤嬤不在,也不知道擱在哪一隻箱子裡頭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姜雲容就道:「這好辦。」然後朝外頭揚聲一吩咐,外頭眾宮人齊聲一應,便進了清涼殿的各間屋子,一通翻箱倒櫃。
「你們幹什麼?!」思儀大怒,衝上去就要找她們理論,姜雍容道:「思儀不得無禮。四小姐的人在幫你找東西,你該謝謝她們才是。」
思儀急得大叫:「主子!」
主子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能任人欺負?陛下也真是的,以往這時候早就過來了,今天怎麼遲遲還不見人影?!
姜雲容哈哈大笑:「姐姐最識時務了,這種不懂事的蠢東西根本不配侍候姐姐,不如將她逐出宮去——」
「雲容,」姜雍容一直平靜舒緩的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