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裡?我們來看你。」我大喜。
「到紐約,那裡有人請我跳舞。」
「去紐約?」我問。
「是,離開這裡走得遠遠的。」
「你十分愛他,是不是?」我問。
「是,我確是愛他,但是他不愛我。」她說。
「你總會找到愛你的人,你放心。」我安慰她。
她點點頭,「謝謝你。」
過一會兒,她側耳細聽說:「他們走了,我得回去了。」
「再見,好好睡。」我說。
她又自窗口跳出去。
這次之後她很快的搬走了。
男人來過幾次,他很傷感的徘徊在門外,有一次我碰見他。
他問:「她有沒有留下地址?」
我很替她高興,「沒有,聽說她搬到紐約去了。」
「你們都不喜歡我,是不是?」他低聲問。
「是。」我毫不諱言。
「有很多事你們是不會明白的,你們還小。」
「不,」我搖頭,「我很明白,你不愛她。」
「我愛她——」
「先生,」我說:「如果這種愛是你的標準,你還是不要愛人的好。」
我讓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哀慟。
我們從此以後沒有再見過那個女郎。妹妹非常想念她,我也是每當有芭蕾舞節目上演的時候,連父親都會說:「那麼多芭蕾舞娘中,以我們從前的鄰居最美呢。」
以上是她的故事。別離康乃明跟我說:「我決定到加拿大升學讀碩士。」
我很驚異。我以為我們兩人的關係已經下了定議,再也不會有更改,沒想到他會有這個新花樣。
「幾時決定的?」我問。
「就是這一兩個禮拜,我與爸媽商量過,他們都覺得再讀深一層比較好。」
我維持沉默。我是最後知道的一個。
「你放心,茱莉,我兩年就回來的。」他安慰我。
我忍不住笑,「我有什麼不放心?你管你去,我自在香港做我的工作,我為什麼不放心?」
「你不怕我認識別的女朋友?」乃明詫異,「媽媽說你會是第一個反對的人。」
「你媽媽並不見得十分了解我的為人。」我冷冷地說。
乃明有點興奮,他並沒有發覺我聲音中的寒意。
「茱莉,為什麼你不到加拿大來?我們一起念碩士。」他說:「你說如何?」「我對加拿大這地方沒興趣。旅遊倒是不錯,去讀書冰天雪地的,捱那麼幾
年,早已人老珠黃。乃明,人各有志,我認為香港大學的文學士已經足夠。」
「那麼你來探望我。」他笑說。
「偌大的旅費。」我微笑,「我情願再上一次歐洲。七年前我到過加拿大,只覺得每個城市都差不多。」
「那麼我暑假回來探望你。」他說。
「也好。」我說:「先謝謝你。」
「茱莉,這次去我很不放心你。」他忽然說。
「話怎麼反過來說?」我問:「你不放心我?」,
「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在香港並不多,氣質好最難得。王老五們不是不肯結婚,而是才貌雙全,脾性高貴,家庭背景健康,又沒有糾纏不清歷史的女孩子太少。」
我又失笑。
其實我心中十二分氣苦,根本沒有任何地方是值得笑的,但我反而覺得滑稽——與乃明認識四年,自大學開始到現在,他卻說走就走,沒有一點交待——就這樣?
「我一定寫信給你。」他說。
但是我不相信信件,寫信是最虛偽的事。
「我們可以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