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只开了一盏灯,昏黄色的灯光,并不怎么明亮。
衣服被扔在地上,浴缸里面放满了水,早已经没了腾腾热气。她浑身赤裸着坐在浴缸里面,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脸上是无比木然的神情,看不到一丝光亮。
他见到她的时候,下意识避过身去,开了取暖器。
取暖器的声音很快响起来,嗡嗡的在耳边响起。
“先起来,就算想一个人呆着,也不是在这里。”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把放在架子上的衣服拿过来递给她。
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双手搁在膝盖上,竟不觉落下泪来。
“承希”她忽然喊他,“婚礼能不能往后推”
他一怔,很快回答说:“宋伯伯才刚去世,立刻办婚事是不太好。”
“不是因为这个,”她抬头看向他,双目噙着泪,说不出的苦涩。
“我想在婚礼之前确定一件事。”她平静说道。
他没有多想,微微点头。
他出了浴室,他知道:对她来说最紧要的关头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是思考还有抉择。
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否则,她不会这样。
夜晚她显得很是平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关了灯,他忽然感到一双冰凉的手伸到他腰边,抱住了他。他怔了怔,把她的双手握在手心。
她的手这么凉,不仅如此,靠着他的身体也比一般时候要凉很多,一定是刚才浸泡在冷水里面时间长了。
她把头从枕头上挪开,放到他肩上,整个身子也跟着贴向他。
他的肩膀很宽,很温暖,她想他们以后结了婚的话,她应该也会时不时地枕着他的肩膀,手搁在她腰上,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他。
可是,那只是如果而已。
如果他们能结婚,如果她现在跟他一起离开,又或者,宋娜说的不是真话
婚期延后到了下下周,在宋宁丧礼之后的一个礼拜内。
宋宁的丧失按照他死前的要求,遗体会被移到市,丧礼同样在市办理。
宋宁一家移居a市已经有了十多年,相当于是在a市生根落户了,社会关系大多在a市,亲戚朋友这些年来为了生计也大多来到a市,这样一来,在市举办丧礼的话,规模按道理不会很大。
送殡的那天,是个晴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堤坝边上的桃花还未完全凋零,一片的米分红在蓝天掩映之下显得格外漂亮。
在那之后,at仍是at,依旧有一大堆工作要处理。
集团方面,杜承希帮了很多忙,而那天晚上,她一时冲动要求他承诺带她离开的那句,自那之后,在没有提起过。
她抽了个时间去了趟市,原来的房子分给了叔叔还有婶婶,不久之后就被卖了。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再回来的时候,忽然有种无处收留的惨淡。
在世的人容不下她,那就只剩下往生的人了。
坐公车,然后换行地铁,出了地铁站后,转做出租车。没多久就到了奶奶所在的公墓。
她来的时候跟门卫戒了把扫帚。几个月没来,应该会有很多积累的枯叶,灰尘。
可到了墓前,看到墓前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还放了一束菊花。她不免有些吃惊。
菊花已经开始枯萎但还没完全枯掉,应该来了有一段时间。
她把带来的东西都摆放在墓前,把这边打扫干净之后从提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眼前。
那是一张旧照片,大概是因为常常被拿出来看的缘故,边角有一点脱落。
她坐在目前,拿着照片,看了眼墓碑,说:“这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