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粉……”
“长者赐,尚不敢辞而况君乎门……”说这番话时,武则天脸上没了丙才说及章程正事时的正肃,眉眼间有着兴味盎然的笑意,“尔虽是白身,联却不免常要传召,既是如此联让你敷你便敷了就是……”
“陛下乃是明君,明君不夺臣志!臣下例不敷粉簪花,此虽小志亦当终身不移,再则无功不受禄,此物价值太昂,臣受之有愧不敢颌也……”
言至此处,唐松顿了顿后终究还是没忍住的又跟了一句,“臣下有幸时时面君,然臣下所希冀者是陛下召见乃是因为臣下有点微可用之才而非臣下敷粉之白脸……”
说完,唐松也不等武则天再说什么,行了一礼后,抱了那盛着《春游赤壁图》的锦匣就走了。
露台外值守的宫人对他这不经圣神皇帝许可便自离去的行为咋舌不已。
露台上的武则天望着唐松的背影笑着叹息声道:此子有胆有志亦有才,且言语可采,亦有机变。用之于国事之余,实也是消烦去闷之解颐花,奈何其虽有貌惜乎肤色黑了些却终不肯敷粉……”
唐松适才的表现让上官婉儿心中欢喜,然武则天这番话一出,却又让她心乱,沉吟了一会儿后方道:这唐松终归是与薛左卫及沈御医不司的其人性志丙烈恐断不肯私侍陛下……”
闻言,武则天悠远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看到圣神皇帝这笑容,上官婉儿那颗心莫名的玄虚起来。就在唐松离开瑶光殿时,北城进德坊卢宅中国子监祭酒卢明伦正一反往日的慢条斯理,举止有度连声催促下人赶紧备牟。
他老大人之所以如此失态就因为下人丙丙报进的一个消息:陇右道观察使崔元综还京了!
崔元综与前鸾台侍郎崔师怀一样俱是博陵崔门嫡系子弟若按着辈份算,崔元综当是崔师怀之侄,但要论年纪,两人相差不迂十来岁而已。
只不过这个崔元综跟他的小叔崔师怀却截然不同,甚或跟崔、卢、李、郑四家的嫡系子弟都不司。
从小,当崔师怀埋头诗书的时候,崔元综却丝毫不顾忌族人的冷眼与讥嘲,读书之余将大量功夫用在了弓马骑射上。
及至弱冠之后崔师怀已是声名远播,崔元综却是默默无闻,以崔门嫡系的出身这份默默无闻本身就足以遭人耻笑了。
耻笑自然是有,但崔元综却似全不曾听到一般,言行举止毫不为其所动。
这些也便罢了,崔元综人生中干的第一件犬出格事便是在当年高中进士后坚不肯入馆阁,面是自往吏部要求往陇右任职。
陇右什么地方他也不挑,只要求到县任职,且言明虽下县不避。
但与此司时他却提出了唯一的要求:到县必任县令!;
不知什么缘故,他最终居然真就去了陇右一下县。唐代官制两年一考功,也就是说在一地任官两年之后即可迁升调转。
有知其身世者皆言其一任两年之后必回京都无疑,然则崔元综最后的人生经历却让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崔元综在这个偏远荒僻的下县县令位子上一坐便是四任八年。
八年间崔师怀已由正八品飞迁至从五品下阶,正式跨过了对唐代官员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五品门槛,由低品官迈进了许多人一生也难以进入的中品官行列。
而崔元综虽然散阶已经积升至六品,但其实授职官依日是从八品。
八年时间,崔元综的实授品秩毫无变化,唯一留下的便是将一个荒僻下县硬生生提升至上县的政绩。
即便是以最挑剔的标准来衡量,他这个上县也是货真价实,不掺半点水分。
八年之后,带着一县百姓的眼泪和数百柄万民伞,留下数十块德政碑后,行囊萧瑟,满脸风霜的崔元综回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