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毓衍笑意浓了。
这个陈如师,果真是个有意思的。
陈如师起身,先一步离开。
谢筝低声与陆毓衍道:“他这回吃亏吃大了。”
陆毓衍拍了拍谢筝的手,笑道:“他没得选。”
一边牵连了后宫,一边牵扯着陆家这种旧都世家,陈如师若是没有把柄在陆毓衍手上,还能不偏不倚混日子,可偏偏,他自己都被连累下了水,自然要挑一个最稳当的路子走。
况且,陈如师最怕的是丢了乌纱帽,彻底远离官场,那会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只要还在做官,哪怕是个芝麻官,便是陆家不拉扯他,以他的能耐本事,一样能一步步再爬起来。
车马备妥了,一行人往镇江去。
旧都府衙备的马车,自是比昨日那辆舒坦得多,但陆毓衍的伤也禁不起颠簸,一路行得并不快。
等到了镇江,已然是日薄西山了。
接任谢慕锦的知府唐砚带着众人在府衙外相迎。
谢筝扶着陆毓衍下车,目光从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上扫过,心中五味杂陈。
第一百六十三章 林固
新知府唐砚刚过而立之年,虽然也在官场上起伏了几年,但脸上依旧带着几分书生稚气。
他上前给陈如师和陆毓衍见了礼。
陈如师摆了摆手,道:“不是说客气话的时候,镇江府这几个月没个太平,实在闹心。”
唐砚拱手称是。
谢慕锦的案子,经手的、结案的都不是他,不管真相如何,都与他搭不上干系。
倒是李三道一家服毒,让唐砚有些头痛。
他不是傻子,又怎么会看不出这案子底下波涛汹涌?
唐砚暗悄悄打量陆毓衍,默默想,这可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陆毓衍不好行走,让人搬了把轮椅来,叫谢筝推着。
一行人进了府衙。
一景一物如记忆里一般,谢筝的心钝钝的痛,下意识握紧了轮椅的推手。
噗通一声。
有一人在陈如师与陆毓衍跟前跪下了。
陈如师眯了眯眼睛,偏过头问唐砚:“唐大人,这位是林固林同知吧?好端端的,跪什么呢?”
“是林固。”唐砚应了,却不往下说,只是淡淡瞥着林固,让他自个儿说。
林固双肩颤得厉害,说得磕磕绊绊的:“两位大人,当日谢知府一家蒙难,贱内与李三道夫人一起指证谢知府的千金,说她与情郎殉情。
在下不知内宅事情,听她们说得有板有眼的,还有那厨娘黄氏、轿夫、小贩的证言,只当那就是事实。
知道今晨看了李三道的遗书,才晓得是他害死了谢知府一家,又嫁祸给了谢姑娘,李三道夫人的话根本是一派胡言。
在下赶忙去问了贱内,为何要与李夫人一块说混账话。
逼问之下,贱内说,是李夫人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她财迷心窍,才……
在下身为朝廷官员,却有这么个见钱眼开、诬陷好人的妻子,实在是……
哎!在下已经把她交给了衙门,押在了大牢里,还请大人们依法处置,在下愧对谢大人一家,绝不会替她求情的。”
陈如师问唐砚:“人关起来了?”
唐砚抿唇:“关在牢里。”
“噢,”陈如师缓缓点了点头,弯下腰盯着林固的眼睛,“那一百两银子呢?”
林固愣怔,待回过神来,赶忙道:“补上,在下一定补上。”
陈如师笑呵呵道:“镇江府的收成不错啊!一百两说补上就补上。
一个同知,不算俸米,一年到手的俸银也没有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