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胸前,却“砰”地发出一声巨响。恍如被千斤重锤所击,身躯一阵摇晃,险些离地飞去。一瓢大师轻哼一声,霍地张目!一长身,站了起来,疾跨三大步,直逼虎牙师太身前。锌然龙吟,翻脱拔出了离火剑。
这时,虎牙师太真气甫竭,必须重行换气,才能再度出手。正值其气已尽,油气未消的刹那,满身血影消失,变得苍白赢弱,僵立如痴。假如一瓢大师挥剑下手,只有眼睁睁受死,根本无法反抗。而天心教高手却远在三丈外,及待发觉一瓢大师掣剑反扑,已经来不及援救了。
天心教主梅娘骤然惊呼失声,叫道:“大师剑下留情!”
群雄方面,却无不欢欣振奋,纷纷呼喊道:“杀了她!杀了老贼尼!”
一瓢大师高举宝剑,重重刺落;剑尖所指,却不是虎牙师太……只见他手挥剑落,一剑插进虎牙师太脚边泥地中,注目沉声道:“杀孽纠缠何时了?冤冤相报几时休?虎牙!虎牙!你也该梦醒了!”
虎牙师太缓过一口气来,惊魂甫定,连退好几步,愕然道:“你——”一瓢大师解开前襟,胸前赫然一个鲜红掌印,微笑道:“老衲没有使诈吧?”虎牙师太默然无语,终于双膝一软,跪倒地上,羞惭地垂头道:“大师坦荡胸襟,功力超凡入圣。虎牙嗔念已破,愿随苦修,求大师接引。”
天心教主梅娘和教中高手,身不由己,都纷纷跪了下来。
一瓢大师仰天笑道:“阿弥陀佛!苦海称无边,回头须及时。禅心一线,福缘绵绵。老袖虽非慈航,积此善功,也可以放心地去了。”语声微顿,回头对江涛赧然一笑,缓缓又道:“但留一步地,何处不饶人。老袖身受转劫之恩未报,却逾份又作不情之请,少侠不会以悖理见责吧?”
江涛急忙拱手道:“大师慈悲为怀,四十年石窟深痛,尚且泰然化解;在下但求武林中戾气转为祥和,岂敢再耿耿旧仇宿恨!”
一瓢大师长吁一声,赞叹道:“唯大智慧者,才能具此开阔心胸。孽根已断,尘缘已尽。老油生受厚情,就此作别,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如氤氲弥空。荡漾延展;渐渐由近而远,由高而低。这时,老和尚的脸色,也逐渐呈现一片灰白,双目缓缓垂闭。
江涛微感一震,连忙回头一招手,沉声道:“天赐,大牛,育儿,还不快些跪送大师法驾!”穆天赐等三人都受过一瓢大师恩赐,急急应声跪倒;江涛也侧身肃立,俯首欠身。其余群雄,人人穆然低头,抱拳为礼。
一瓢大师嘴角微微一掀,浮现一抹祥和的笑容,气息已绝——敢情老和尚并非功力绝世,有什么抗御“血手印”的神功;而是凭一颗渡恶迁善的佛心素愿,拼着一命应劫,舍身啖魔,以化解一场血腥惨事。
虎牙师太顿首膜拜,泪水满腮。拜毕站起身来,突然挽手拔出地上离火剑;红光一闪,将自己一条左臂齐肩砍落,颤声向梅娘说道:“从现在起,解散天心教,撤去各地分坛。教中弟子心性善良者资遣还籍,顽劣估恶者一律废去武功。诸事办妥,立即封闭天湖……”说着,又将那只血淋淋的断臂,送到江涛面前,赧颜道:“诸般罪恶,皆由老身而起,也由老身一身承担。雪姑系我幼徒,今后老身晨昏礼怫,尚需她侍候。不知少使可否赐允以老身断臂,遥祭飘香剑聂女侠之灵;恩赦雪姑,使彼得以随隐荒山,以全师徒之情?”
江涛慨然道:“师太涤欲消嗔,幡然悟道。恩仇业已一笔勾消,师太又何苦自戕如此!”当即吩咐解开了雪姑穴道。
虎牙师太欠身说道:“老身自知罪孽深重,幸留残躯,皆缘大师及少侠厚赐。唯万恶一善,十八年来,一直未敢加害令尊;也算将梅剑虹抚育成人,聊报罗堡主于万一。其间内情,稍等再由长徒梅娘为少侠详陈。今后,他们师徒母子,全仗少侠护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