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乌禅国师眉目不动,只是盯着手中药草,口中却是淡淡而言,好在这室内只他一人,若是有人在旁还道这国师臆言妄语,这外边秋风肃杀,只闻落叶之声,何来人迹?此语甫落,竟不知从何处出来一人,缓缓推开大殿之门,正是名贯天下的大悲寺主持明觉大师。
“原来是明觉主持法架亲临,贫道未曾远迎,实在失礼。”
乌禅国师见得明觉真容,竟似毫不意外,语气平淡间不见任何惊诧之色,反而嘴角含笑,轻松自如。
见得对方如此神态,明觉心下也是暗叹,这乌禅国师处变而不惊,单是这份定力已远非常人能及,其必定是个厉害角色,当即也是淡淡回道:“阿弥陀佛,老衲深夜冒昧前来,还望国师见谅。”
“呵呵,哪里哪里,大师贵为大悲寺主持,乃我修真界中泰山北斗,贫道早是久仰,今日得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步履如山,气岳如渊,大师之修为实已登峰造极,非我辈可及。”
“国师见笑了,老衲观国师威严气度,也是非同凡响,隐而不露,含而不发,却不知国师乃何方高人,竟自愿屈身于这凡俗之中?”
双方甫一见面便是相互客套,但对方打的什么心思,二人均是心知肚明,既然都不挑明,两人也不急在这一刻,明觉大师侧身而坐,已是出言试探,想摸清这神秘国师的来历。
“贫道乃山野之间闲云野鹤,何足大师挂齿,不提也罢,却不知大师深夜造访,所为何来?”
乌禅老奸巨滑,自是不吃这一套,三言两语间已将皮球踢还明觉,自己只是静观其变。
见得对方不肯吐露身份,明觉也无他法,只得明言道:“国师,老衲听闻当今皇上欲取八百对童男童女之心炼丹,寻那长生不老之道,老衲孤陋寡闻,从未听说世间竟有如此灵丹妙药,只叹为一人之私,这世间却要惨遭横祸,想那啼哭于野的孩童父母,还有这上千无辜的年幼稚童,凡存一丝善念者皆是于心不忍,今夜老衲特来拜访国师,还望阁下能劝得天子回心转意,拯救这无辜幼童于危难之中。”
一番话娓娓道来,绵里藏针,明觉绝口不提乌禅乃此事主谋,只是替民请命,但言外之意已是再明了不过,只盼这乌禅能悬崖勒马,断了这炼丹一事。
哪料对方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把玩着手中药草,将之轻轻揉捏,淡淡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间万法,亦是玄奥非常,贫道从不曾向陛下许诺长生不老之术,只是若得仙丹相助,即使凡胎肉体亦可延年益寿,这一点贫道还是有把握的。”
“老衲眼拙,不知何等仙药竟需八百对童男童女之心?”
“嘿嘿,此乃我道门秘法,恕贫道不能直言。”
话及至此,屋内烛火陡得摇曳晃动,阵阵气旋凭空而起,却是双方之间气氛已然凝重,心意所至,无声威压自是扩散开来。明觉缓缓起身,双目如电,只是盯着乌禅国师沉沉说道:“这么说来国师誓要一意孤行,开丹炉,炼千童?”
“嗯,贫道道法低微,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不过…。”
“不过什么?”
见得还有回旋余地,明觉大师心中又燃起了一线希望,不到万不得已,他实不想诉诸于武力,此人修为之高绝不在自己之下,一旦出手,若不能将其毙于掌下,莫说难解今日之危局,日后亦必定留下无穷后患。乌禅国师见得对方也现出了一丝急迫,心下得意,却是装作一副沉吟难言之色,自不言语。
“若有何物还能替代这八百对童男童女之心,请国师尽管说出,只要我大悲寺力所能及,必定全力取来,以助国师炼丹之举。”
见得对方做作,明觉亦知其所求之物必定艰难异常,但其既然松口,至少还有可选方案,当即已是沉声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