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澄垂在身側的手指攥了攥,眼皮也微微一抖。
前一秒覺得矛盾似乎解開了,可沒來由的,簡澄突然想起高考前一天,盼了一晚上也沒能盼到她回來,明明說好在高考前晚一起睡覺的。
以及阮紅瑛生日那天,她興沖沖買了花送到單位,卻沒得到半句表揚,她親手做的蛋糕她也只嘗了一口,就匆匆跑回去加班了。
去年,第一次擁有媽媽的除夕,原本應該滿心歡喜,卻是她獨自一人在家看著電視,數過零點。
那天她無比懷念峨眉山的月亮和師兄買的仙女棒。
阮紅瑛太忙了,有時候她忍不住想,也許要不要這個女兒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只有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她首先是人人稱頌的阮檢察官,其次才是簡澄的媽媽。
「媽,我住在這兒挺好的。」簡澄對她笑了笑,「我跟師兄師姐在一起很開心,沒什麼不方便,倒是回了家,您一個月也沒幾天在,是不是?」
簡澄說的時候很平靜,聽著卻有些刺耳,然而阮紅瑛知道,這是事實。
她目光也暗淡下來,思忖片刻,無奈地嘆了嘆:「那你好照顧好自己。」
簡澄彎著唇角點點頭:「嗯。」
「對了。」阮紅瑛把手裡的袋子遞給她,「媽媽給你報了補習班,同事推薦的,聽說是全市最好的復讀補習班。」
簡澄愣了一下,接過來:「謝謝媽媽。」
阮紅瑛拍拍她肩膀,努力擠出笑容:「好好努力,嗯?」
簡澄再點點頭。
她表現得乖巧懂事,卻讓阮紅瑛如鯁在喉。
終於把阮紅瑛送走了,簡澄再回院子裡時,看見簡遇從樓上下來。
「沒跟阿姨回去?」簡遇睨了眼她手裡的袋子,「這什麼?」
簡澄抬手遞給他:「我媽說給我報了補習班。」
「我看看。」簡遇拿出袋子裡的東西,懶洋洋靠在廊柱上翻開,忽然眼尾一挑,「喲,你媽這是下老本啊,六萬塊的班,你不考個清華都說不過去。」
簡澄瞪了他一眼。
簡遇收了笑,把資料還給她:「你還沒跟你媽說吧?」
「……嗯。」簡澄低下頭,「也不算,旁敲側擊問過的,反正,她應該不同意。」
簡遇嘆了嘆,坐到過道門口的台階上:「就非得上警校啊?」
簡澄沒吭聲。
「你說你一個小姑娘,跑去跟那些匪徒搏刀搏槍的,聽著就叫人擔心。」簡遇胳膊搭在膝蓋上,手腕垂著,「平時跟我打打架得了,要是去當警察,遇到的可都是亡命之徒。」
「你知道的。」簡澄揪著手指,語氣篤定,「我必須得上。」
下午的太陽往西走,他正好坐在陰涼里,臉色也有些黯:「小澄,我跟你一樣恨他們,但你不一定非要把自己推到危險當中。你看,我開這個武館,教那些孩子保護自己的能力,不也是一種辦法?」
簡澄挨著他坐下來,唇角彎了彎:「但我不一定要跟你一樣啊,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危險,我也要去做。你保護那些孩子,我去抓人販子,抓壞人,本質上是一樣的目的。但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簡遇轉過頭看著她,沉默不語。
「而且我很合適啊。」簡澄滿臉自得,「師父都說我天賦異稟,是練武的好材料,師兄你老早就打不過我了,抓幾個犯人還不是小菜一碟?」
簡遇失笑,輕嗤了聲:「少來,讓著你還當真了。」
「那現在要比比嗎?」簡澄沖他眨了眨眼,「千萬別讓我。」
「比個錘子。」簡遇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我睡覺去了。」
簡澄看了眼頭頂的烈日,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