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倒有些迫不及待,看看夏元琛到底有几分能耐。
两军交战,将之策略兵之士气,加之天时地利人和,则易定胜负。
两国缔约,都是为争取利益而来,稍落下风,则更容易失守底线,届时则成了国之罪人。而荆夏玄幽现任国主,都不是无作为之人,现在议和也不是谁先落了下风,实力相同锐气相抵,前来议和的使者,谁敢先退一步让一步呢!
不过这种针锋相对的紧张场面,含之并没有看到。
换了一顶稍大些的帐篷,却仍被人严加看管着。
从上午到下午,一直没有动静,也没人想着送饭送水过来,含之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神色间有些惫懒之意,世人都为天下人,天下事却不都是天下人的事,皇图霸业天下称王,与她何干呢!
年少时,曾想过什么呢?
脑子中倏忽飘过的念头,让含之不自觉伸手捂住眼睛,唇畔漾出几分苦笑,年少啊,怎么感觉都是上辈子的词儿了,当年闺中,偷偷想过粉妆黛眉给谁看,指尖棋子与谁敲,闲了诗书伴茶话西窗,至今也没忘记,红烛之下掀起盖头那一刻,心跳的那样快,得一人共白首,那种心满意足……而今看来,过往种种,什么圆满不过梦里空笑一场,梦醒来,亲人早已不在,熟悉的人也都不在身边,半世虚活,原来自己不过是世间一介孤魂。
原来,人真的是需要理由才能活下去。
而支撑自己的理由,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支离破碎。
其实具体商议结果如何,含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知道,虽然,她是在半个月之后同夏元琛一起回宛京,甚至还是坐着同一辆马车,只不过,那时的她毫无意识。
在两国和议期间,许是心事太过复杂到如今反而不想再去理清楚,或许更多是想要逃避,在见到夏元琛后,含之就许久没睡过一样直接昏睡过去。
对自己,她尚且是参不透看不破,只知道半生悲欢,惨白的自己都不敢去细究理由,不敢去问因果,何况本就无关的什么天下大事,所以,她宁可放任自己睡去。
☆、第一九二章 认真
人生完美的事太少,原来我们,能要的也不多。
*月各样花色都渐渐少了几分颜色,到了十月间,寒意渐增,除耐寒的几种花,寻常地方更少见怒放的花景了。
秋冬时候,本就不是适合赏花的节气,春天随处可见的生机勃勃,到这会儿占尽春日风光的也满是凋落,有福气结果儿的果子也多数被收了,徒剩下一树没人再理会的叶子摇摇晃晃挂在枝上,纵有几种耐寒的花零零碎碎结个骨朵,也凑不出那种热闹劲儿了。
偌大皇宫倒好上许多,时令该有的花自然一种不缺,也有谁喜欢特意栽培出来的不该这会儿有的品种,颤颤巍巍开了,让人看一时新奇。
“姑娘,太后新赏了几盆花,是放在屋里还是暖房?”随雪走进来问道。
竞华听到声音,对她示意小声些而后走了过来,看了看门外几个小太监手中捧着的,皆是这时节少见的花种,此时正开的好:“放暖房吧,着人仔细伺候着。”
这几个月太后时常赏赐一些东西,皇后也跟着往这边送来不少,含之也不上心摆放,除了卧室,原本素雅的屋子一时堆得满满。
想起含之,竞华不由得叹一口气,当初她一回宫就听说含之被人劫持离宫,提心吊胆好容易等来消息,又好一阵子担惊受怕,总算等人回来,却是昏睡不醒……皇上特意请回了明御医,没查出什么病症,只说忧心过重引起,说到底,是心病。用了上好的药,也将养不好人的精神。
自打回来,含之就再没踏出淡客小筑,每日最多不过是院子里坐坐,精神说不上多坏,只是变得嗜睡,有时候好容易拉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