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许云来指挥使问道:“楚秦风是你部下千夫长?”
许云来点头道:“是!”云铮又问他此人家世由来,历官升降,许云来却支支吾吾的答不出来。监令胡成上前替他解围,道:“楚秦风年十五而从军,自称乡有瘟疫,满族皆死,唯余一身。此人骁勇敢战,赤胆忠心,是不可多得的良将。”然后他滔滔不绝地替楚秦风说了一番好话,云铮心中疑惑却愈来愈重。须知有魏国一代四大边镇对辖区内地方的控制是极严格的,焉有擢拔至千夫长而不知乡里何处的道理?云铮暗暗断定,这个楚秦风身上必有秘密。
云铮除了巡视三关,又是河北巡抚新官上任,本地下级例须禀陈政事、设宴款待,为此云铮已经耽误了一日,当下将接官宴略了去,叫各官将本处风土政绩,大小军务一一报上来便是。
这一日公事尽毕,已经是戌亥相交。云铮送走最后一个僚属,长长伸个懒腰,预备梳洗睡觉。刚一回头,忽然听得窗外似乎有声。云铮心中一动,心头暗怒,我云铮武名之盛,雄视北疆,竟然还有人敢摸上我的房门,胆子当真不小!打醒了精神,轻轻提剑过来,放轻脚步走到窗根,蓦然飞起一脚踢穿了窗户。
但听窗外啊呀一声痛叫,跟着一阵脚步声响,一个黑影仓皇逃去。云铮单手在破窗棂上一按,纵身跃了出去,提剑追去。门口守卫的亲兵听见动静,也紧跟着追来。云铮心中一动,忽然放慢脚步。于是追不多远,便失了那黑影的踪迹,兵丁四下搜寻一番,竟然毫没蛛丝马迹可循。夜间巡逻的守军哨长瞧见自家少帅提剑在街中乱走,当即过来请问出了甚么事情。云铮摇头不答,却叫传各级将官齐集本部兵丁,在校场听候检阅。
那哨长乃是蓟州城内真定卫的人,不甚清楚云铮脾气,当下略微犹豫道:“这个时候?”
云铮一听,怒道:“难道敌人来袭,还分你甚么白昼夜晚?快去,否则革了你职!”
哨长见少帅发怒,吓得一溜烟跑去传令。城内燕云卫的兵卒训练有素,不过半炷香时间便排排站定,而真定卫的兵却是稀稀拉拉地好半晌也没到齐,许多士兵衣散袜落不说,竟有几个把总的腮上还留着红红的胭脂印。
云铮本意只是想要捉住那个奸细,不料无意之间竟然发现了真定卫军纪是何等不堪,心中不由大怒,这真定卫跟燕云卫同守一城,差距竟然如此巨大!他强压火气,叫各百夫长以上将官清点本部人数,将未到之人报上名来,跟着令留守真定卫第一卫指挥使薛谦取了簿册,一个个地唱起名来。
这一唱不打紧,赫然发现缺额竟有十之三四。云铮怒目直视薛谦,冷笑道:“这些兵丁,莫不成都化做冥灵了么?”
薛谦噗通一声软倒在地,连连叩头。云铮知道这便是所谓虚冒,簿册上有士兵的名字,而实际上并无此人,又或已经战死许久,甚至是逃籍亡佚,主官不加汇报,却照旧领着该兵的粮饷,塞入了自己腰包,正像果戈里笔下的死魂灵一般。
他暂且顾不得收拾薛谦,且将他甩在一边,一个个细瞧军士们面上是否有伤。他踢破窗户之时听到一声惨叫,后来细细检视,破裂的窗纸之上又有班班血迹,显然窗外之人是被自己踢伤了头面才逃去的。瞧到末尾,却不见有人脸上受伤。
云铮定心想了一想,问许云来道:“各级将官可有未到的?速去查来。”他这么问确有道理,因为军士名册之中是不包括将官的。许云来领命,查核一番,回报道:“千夫长楚秦风偶病未至。”
云铮冷笑道:“白日还是好好的,生甚么病?速去召来。”许云来犹豫道:“这个……”
云铮怒道:“这个怎么?难道要本少帅亲自去迎接他不成?”
许云来吓了一大跳,连忙俯首道:“是,是。”转头对一个百夫长没好气的道:“领两个人去传